清晨,大越阮大将军府。
白布随风飘舞着,在这将军府嫡出大小姐的葬礼上,没有想象中的哭声连天,反倒是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人头攒动,煞是壮观。
灵堂之上,站着一个穿了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似乎在掩面而泣,但见到这一个个前来拜祭的尊贵人物时,对视的目光下却又隐含着一抹细微的笑意。
在这样一个场合之中,没有哀痛欲绝,甚至于灵堂之中的巨大棺木都是一个摆设,前来凭吊的人根本就是将死去的人当做一个工具视若无睹。
门外假山后,藏着一个妙龄女子,不过她在这样办丧事的日子竟然穿了一身的粉红,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心心念念之人的到来。
她身边的小丫鬟颇有些为难地劝阻道:
“小姐,您这样穿真的没事吗?”
“这毕竟也是大小姐的葬礼,若是让外人瞧见了恐怕有些不妥呢!”
然而那个桃红衣裙的女子却挑了挑一双柳叶眉,杏眼圆睁,不屑地开口道:
“大小姐?如今她死了才好呢,我正好名正言顺地拿了这大小姐的名头。行了行了,小蝶,你别说了,听说今日奕王殿下也会来呢,你就让我好好打扮打扮不行吗?”
被唤作小蝶的侍女这下子又开始变得心惊胆战了,她连忙拉了拉自家这个任性的小姐,劝道:
“小姐啊,您不知道我们大越位奕王殿下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嘛,小时候不仅克死了他母妃,如今更是连女人都碰不得,这谁若是碰了那必定翌日横尸,小姐您何必去碰这个霉头呢?”
听得这样的话,少女似乎也有些犯怵,但她很快眼底便闪过一抹惊羡,回答道:
“可是他长得好看啊,不仅是我们大越的战神,就连武功也是卓绝无双,他一笑,我就忍不住沉醉里面了。”
“再说了,我看看不碰不就是了,我才不想找死呢!”
就在说话的当口,这偌大的将军府突然间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如今看来,倒是本王来得迟了!”
人未至,声已出。
一时间,这灵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投射到了这位拥有着无数盛名的奕王殿下头上。
门口,迎着晨曦的华光,一道冷冽中透着几分妖娆的身影而入,在这个场合,他却是连样子都不愿意做,直接穿了一身镶嵌着金纹的红袍,三千青丝玉冠微束,桃花眼微眯,绝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张扬而又邪肆的笑意。
在感受到这万众瞩目的时候,奕王君莫染迈着悠闲自在的步伐入了灵堂之中,那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十足的挑衅。
故而作为大将军的阮封实在是忍不住抓住这个借口抨击道:
“奕王殿下穿这一身赴小女的葬礼,恐怕有些不妥吧?”
奕王君莫染勾唇轻笑,并不在意那个已经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将军的话,反倒是伸出白净的手指微微指了指那个从他进来目光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的女子,不紧不慢地反唇相讥道:
“哦?阮大将军的女儿都可以穿那样的衣服参加自己姐姐的葬礼,本王穿这一身又有何不妥?”
“阮大将军都已经给本王做出了表率,本王不过是照猫画虎地做了一做,难道这也是问题了?”
众人随着目光看向那个真真是连样子都没做的桃红衣裙女子,一时间被这样拖后腿的阮封整张脸都黑了,他瞪了一眼那个就知道坏事的女儿,冷斥道:
“茹儿,还不下去?”
阮雪茹被这样斥责,本就是刁蛮任性,如何会心甘情愿地离去,幸好她脑子转得也不慢,连忙走上前来,一副我非常有理的口吻道:
“爹爹,茹儿只是觉得姐姐素来喜欢茹儿穿这样鲜艳的衣服,如今姐姐最后一程,茹儿也是想让姐姐毫无顾忌地走,想来奕王殿下也是如此吧?”
阮雪茹非常顺溜地给自己还有这位奕王殿下都找了个借口,然而素来行事张扬的人却没有接受这个好意,他挑衅地冲着阮封笑道:
“本王只是觉得阮府的大小姐死了或许是个喜事,毕竟活着若是过得太憋屈,那还不如早点解脱嘛!”
“既然是喜事,那本王自然可以穿些喜庆的衣服庆贺一下不是?”
如此行事做派,若非是碍着来人的身份,阮封这个大将军真真是要肺都气炸了,他甩袖冷冷开口道:
“奕王殿下若不是前来祭奠的,那便请回去吧,这话说的本将军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然而,本就是对峙的局面,就在阮雪茹因为面前两人的争吵而头疼的时候,她下意识抬头时,余光竟然扫到那原本已经钉死的棺材晃动了一下。
那一刻,她颤抖着身体,失声尖叫道:
“爹,爹!”
“棺材动了,动了!”
一语,让本就有些剑拔弩张的局势变得更加惊险刺激起来。
阮封被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实在是气得不轻,不免移转目光怒斥道:
“阮雪茹,你当这是哪里呢,说什么胡话呢?你也——”
然而,这样的斥责却被更加剧烈的撞击声瞬间打断了去,阮封那张脸在亲眼看见了棺材晃动的同时亦变得惊惧起来:
“嘭,嘭,嘭!”
这一声接着一声的敲打撞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倾注了过去,神情巨变,冷汗尽出。
那里面,明明躺着已经落水死去两天的阮家大小姐阮昭凌,怎么可能会有撞击声?
这,难道——
那一刻,在此祭拜的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身为亲人的阮封和阮雪茹,面色都无比难堪,充满了恐惧。
一时间整个灵堂之中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外面有风微微吹过,带起几分呜咽,不只是谁的哭泣,刹那间诡异和恐惧的情绪蔓延滋长,渗透在了每一个人心中。
在这样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隐隐约约有细微的声音从棺材之中传来:
“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在所有人都觉得心惊胆战的同时,只有那个穿了一身红袍的奕王殿下神色如常,抬步向前,鄙夷地扫了一眼因为这个意外就变得害怕不已的一群人,玩味一笑道:
“既然诸位都吓得魂都要掉了,那本王就替诸位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想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会让诸位大开眼界。”
“本王,可真是期待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