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昭凌找到阮露涵跟巧春时,死拉硬拽才将阮露涵给拉回去,并且还承诺下次还带阮露涵出府玩,否则阮露涵定是拉不回去的。
漆黑的天空如墨染般深沉,夜晚的京城不似白天那般人来人往,也没有白天时的人声鼎沸。
周围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或是鸡叫之声。
一辆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在道路上,马车旁挂着一个灯笼,以便照亮前进的道路,使赶马的马夫更能清楚地辨别方向。
马车里,阮露涵缩在柔软的毯子上沉沉地进入梦乡,小小的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
她嘴角露出甜甜的微笑。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说着梦话。
糖葫芦、烧饼、包子……这些个名称从她嘴里含糊不清地缓缓溢出,还时不时砸吧砸吧嘴。
阮昭凌特意将阮露涵周围都放上了毯子,以避免马上晃动时,阮露涵的小脑袋撞到马车车壁上。
看着阮露涵熟睡的模样,她不禁心中感叹,阮露涵自出生起,便待在府里,很少出来,更是因为庶女的身份,被很多人所瞧不起。
冉氏又是个软骨头,扶不起的阿斗,在徐氏手下讨日子过活,根本不敢跟徐氏作对。
但凡冉氏能够硬气一点,再加上阮封对冉氏的疼爱程度,阮露涵在将军府的地位也会高上几分,绝对不会到任徐氏揉搓的地步。
冉氏是心安了,苦的可就是阮露涵了。
倘若阮露涵长大到了议亲的年龄,冉氏还是跟现在一样,徐氏定会以将军府当家主母的身份,掌控阮露涵婚事。
很大程度上会更加变本加厉,甚至有可能随便将阮露涵许人,导致毁了阮露涵的一生。
毕竟以徐氏的心计和手段,又怎么会放过跟她抢丈夫的人。
她现在所装出来的贤惠大度,都是做给阮封看的表面功夫,为了稳住她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思及此,阮昭凌看向阮露涵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惜之意,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一点是一点吧。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阮昭凌寄了一袋钱给驾车的马夫,马夫收下钱架着马车走了。
阮昭凌将阮露涵抱下马车,缓缓走进将军府,而巧春脸上的情绪也在踏入将军府的那一瞬间完全消失,找不到任何痕迹,又恢复到往常那副冷冷的性子。
府中到处灯火通明,迈步进入大厅,阮封高坐于上座,身旁站着一脸贤惠的徐氏,下座坐着低眉顺眼的冉氏。
阮昭凌只觉心中一阵恶寒,差点没吐出来,着徐氏演技也是铁打的扎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贤妻良母。
不得不说,只要演技够好,天下无敌啊!
冉氏身边的初霞快步走过来,接过阮昭凌抱着正熟睡的阮露涵,冉氏起身向阮封福了福身子。
“将军,既然涵姐儿回来了,那贱妾就先带她下去休息了。”
阮封点点头,温声道:“嗯,下去吧,好好照涵姐儿,你自己也注意些。”
阮封此言一出,冉氏顿时只觉如芒在背,抬头望去,此刻徐氏正死死地盯着她,面容愤恨扭曲。
冉氏硬着头皮接下话:“是,多谢将军关心,贱妾必定好好照顾涵姐儿。”
说完,她已不敢再去看徐氏脸色,默默退出大厅。
庶子庶女出生后按规矩应该养在嫡母膝下,由于阮封的体恤,便以阮露涵年纪尚小为由,特允许阮露涵养在冉氏身边至今。
徐氏曾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向阮封暗示过想要将阮露涵接到身边养的想法,都被阮封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待冉氏退出大厅后,阮封刚才稍缓柔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开口便是一句呵斥:
“昭凌,为何这么晚出府?出府也就算了,不但不告知一声,竟然还带着涵姐儿一起逛到如此晚才回来。
涵姐儿年纪尚小不知轻重,但你是她长姐,她年幼无知,难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懂事?
真是胡闹!
你母亲死的早,为父忙于事务,没有时间好好管教你,没想到为父的疏忽竟然让你成长成这般模样。
你对得起你母亲吗?对得起她在世时的苦心教诲吗?”
阮昭凌看着一副大义凛然的阮封,心中冷笑连连。
阮封那叫疏忽?分明就是视而不见!
原主被徐氏以及阮茹雪处处为难,他不知也就罢了,可是也有好几次他恰巧碰到,却是视若无睹,更跟甚至说阮昭凌不懂事,不知道体恤徐氏的难处。
她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番话的,真不知道原主母亲当年是怎么看上阮封的。
“既然父亲觉得是我的错,那我倒是想问问父亲了。
父亲可知,为什么我是长姐,阮茹雪却是对我呼来喝去!
为什么我一年四季却只穿这几套衣服裳,深夜寒冷,我现在却只着薄衣!
为什么我明明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却要自己亲自出门买东西,就连东西都要自己拿。
阮茹雪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的衣裳已经洗得泛白。
她的月钱每月准时送到,甚至有时还会多出许多银两,她出府买东西有马车随行,大小商铺里的金银首饰随意挑拣,银两全是有府中账房支出。
我出府靠步行,买东西用自己的例银,看到一套喜欢的头饰,却只觉囊中羞涩。
像我这样的生活状况我走出去跟人家说,我是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阮昭凌,靖候爷的侄女,会有几个人相信?
只怕一个四品官员人家的庶出小姐少爷都过得比我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父亲觉得我应该怎么懂事,怎么和颜悦色地跟徐氏相处,怎么跟所谓的妹妹互相谦让?
我只想问问父亲,您,怎么对得起我母亲,怎么对得起您的发妻,又如何对得起您发妻临终前的嘱托?”
听着阮昭凌如潮水般涌来的话语,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自从阮昭凌的母亲逝世后去,他便不再在意长女,不再怎么管长女。
在他眼里看到的是徐氏的温柔大度,幸幸苦苦打理整个将军府的功劳,是次女的活泼好动,是三女儿的可爱黏人。
却唯独忘了他还有个长女,忘记了对于发妻临终前的承诺,忘了长女也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