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倒是笑了:“你个小猢狲,在这儿和哀家置气,刚刚对张贵人不是挺软的吗?”
“张贵人惯会吹耳边风,云瑶可得罪不起。”
太后笑了几声,道:“是啊,对待小人,便必须大度,否则你越是与她计较,她便越想在你身上扯下一块肉来。只是锦儿那丫头本来可爱,竟被她教坏了。”
“那是张贵人的保命之法,定是要教给玉锦的,她毕竟是玉锦的母妃,定是要孩子好。只可惜,她眼界有限。”
“说的不错,哀家可不能让皇室的孩子,被这样人给带坏了。”太后说着,脑海中似乎有了什么主意,看了眼云瑶,道:“一会儿赶紧去佛堂跪着,待宫人们都歇下了,记得回去休息。”
“是,太后,明早云瑶一定早起。”
“嗯,好孩子。”太后欣慰地笑了。
让她跪佛堂,不过是为了让张贵人闭嘴,让她心里能平衡,若是不出意外,她定是会派人偷偷来打探消息,看看太后是否包庇云瑶,只是随便说说。那么便等宫人们歇下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为了以防万一,在宫人们未醒之前,再回到佛堂,便能掩人耳目。
怡芳殿,太医诊断完毕后,留下了药方给方嬷嬷:“注意别让风灌进来,拿这个房子去太医院拿药,煎两三顿就好了。”
“多谢太医。”方嬷嬷说着,“我送送您。”
“不必,二殿下也是个可怜人,只是若非云瑶郡主差人来请,我本也是不想来的。”太医实话实说,每次出诊多多少少都有赏赐,来这一趟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都不能再皇上那里有什么美言。
“方嬷嬷,您看着殿下吧,我这便走了,顺便帮您送一送太医。”翠心如此说道。
“多谢翠心姑娘。”方嬷嬷道。
翠心与太医走到院子里,才在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金子,放在那太医手中:“郡主赏的,回去您可别说我家郡主抠搜,日后有差事,还得麻烦太医院。”
太医赶紧接过金子,这可不是常见的赏赐,连忙道:“郡主仁厚,太医院定当效劳。”
翠心回了松鹤宫才知道灵瑶被罚跪,便去了那佛堂,见她跪的认真,便道:“郡主,快些起来,我瞧着没人了。”
说罢,便搀扶着她起来,替她揉了揉膝盖。
“二殿下那边如何了?”灵瑶问道。
“已经办妥了,郡主交代的,奴婢都没落下。”
“那便好。”
“郡主,现下无人,奴婢还是想多句嘴。您在这宫里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不过是寄人篱下,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何必再去管旁人?那二皇子,你逗弄他羞辱他,他不知道反抗报复,你给他吃食,给他添衣,他也不见得感激你。咱们虽不做那损人的事,却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夫人去的早,将军不愿续弦,您可是咱们将军府的命啊!”…
翠心本是侍奉魏云瑶娘亲的小婢女,她娘亲去世之前将翠心留给她,自是有用意的。
“我自有打算。”
“郡主机敏,生的好看,嘴巴又甜,难得讨了太后欢心,奴婢倒是瞧着,太后待您,比待亲生孙女都好呢!”
“不过是那些皇子公子都有母妃管着,太后插不上话罢了。我如今浮萍一个,倒是能陪着她,日子久了,有些感情实在正常。”
灵瑶站起身:“走吧,赶紧回去歇息一会儿,明儿早起还得来呢!”
怡芳殿里的梁玉锵却是没那么好过了,浑身发烫的他只觉得这春末夏初的季节冷如寒冬,即便是方嬷嬷把自己的那床又硬又薄的被子拿来给他,他还是瑟瑟发抖。
于是方嬷嬷只好折了根树枝赶紧去了太医院,希望那根树枝能帮她走的快些。
显然,太医院并不想给她找妖。在他们眼里,这个穿着破旧的老宫女保不齐就是在冷宫等死的婢女,为首的一边推搡着她一边说道:“这年头药材都不便宜,若是因为给你这些药材,等主子需要的时候不够用,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方嬷嬷则是将求助的目光放在后头那里站着去怡芳殿诊治的太医。
那太医眼神躲避,只道:“云瑶郡主是说让在下去诊治,却并未说让在下把太医院的药材拿去挥霍了。”
“挥霍?!”方嬷嬷急地直戳那根滑稽可怜的树枝,“二殿下乃是嫡子,怎能说是挥霍啊!”
“什么二皇子!宫里哪有二皇子!”为首的人朝着外头喊道:“你们这群奴才,还不快把她轰出去!”
方嬷嬷无奈,只好先退了出去,临走时好像突然下了什么决心,回头问道:“那你们可否告知,云瑶郡主住在何处?”
有一个太医不太忍心,便道:“老嬷嬷,云瑶郡主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郡主与太后同住,可那松鹤宫,你进不去的!”
方嬷嬷却只道了谢,便离去了。她已经顾不得别的了,只想着二殿下不要出事才好。
方嬷嬷刚走到松鹤宫的门口,便遇见了来找太后的皇上,虽然已经如此深夜,但母子两个密谋些事情也是有的,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跪下行礼,皇上偶然间看了她一眼,许是没想到这宫中还有打扮穿着如此寒酸的宫人,便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宫的?”
方嬷嬷赶紧回答:“回皇上,老奴乃是怡芳殿的嬷嬷,先皇后赐姓方。”
皇帝似乎愣了一下,细细回忆了一番,“哦”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皇上顿了许久才道:“你来,可是为了二皇子?”
“回皇上,是的。”
“出了何事?”
方嬷嬷立即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只说二殿下与三殿下等人玩乐时,不小心淋了雨,如今害了风寒,高烧不退,太医院却不管。
“哦?那你来这松鹤宫作甚?”皇上并未关心自己儿子的病情如何,也并没有去差人寻太医拿药,而是一针见血地如此问道。
方嬷嬷并不知道魏云瑶素日里的为人,便如实回答:“云瑶郡主宅心仁厚,得知二皇子病重,便差人请了御医。可御医留了药方,竟不让老奴抓药,老奴实在无法,只好厚着老脸继续来找云瑶郡主。”
“哦?”皇帝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宅心仁厚?”
魏云瑶可是宫里出了名的滑头,鬼机灵,平日里最爱捉弄人,最讨厌去学堂,虽然一张甜嘴把太后哄得高高兴兴的,然而除了梁玉钲他们几个臭味相投的小混蛋,没人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