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家丁用力把祠堂的大门从外面关上，紧接着便是锁链落锁的叮当响。

唐姒跪在蒲团上，放眼望去，左右两边是燃着长明灯的灯架，已经被一层厚蜡包裹，正前方是依次向上的牌位台子，放在最上面的便是唐家第一代祖先。

抽出手中的纸条，慢慢打开，上面用秀丽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灵牌第三行，左侧。

一开始觉得晕乎乎的，不知这话中的意味，可余光一扫到放瞒牌位的梯形台子，立刻就明白其中的深奥。

顺着从高到低的方向，一路找到第三行，最左侧的牌位上竟然没有刻字，光秃秃的，只镶了一层金边儿。

“应该是机关。”

唐姒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伸手便要去转动灵牌，可还没碰到牌子，就像是被过了一层电，顺着指尖一直穿到五脏六腑，整个人都僵直的倒在地上。

试图坐起，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

而头顶正上方的木梁纵横交错，混沌的一片，压根就看不到房梁瓦砾，估摸着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渐渐大亮。

“一只小野猫跑了进来，居然还想动祖宗牌位，真是没家教！”

就在唐姒没心没肺，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从祠堂侧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桶香。

眼眶里的眼球只有白眼仁儿，偶尔会滴溜溜的转一圈，若不是晴空万里的青天白日，还真以为自己活见了鬼。

“嫁到青云镇，不好好相夫教子，怎么就被休回来了？”

唐姒迅速在脑海中寻找关于祠堂老婆婆的信息，却发现竟然全部空白，看来原主应该并不认识她。

“你……你是谁？”

老婆子放下手中的木头拐杖，从香盒里抽出几根香，轻车熟路的用蜡烛的烛火点燃，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把香插到香炉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儿，唐姒觉得散掉的力气正在一点点的回归，勉强能够移动手指，试图去把被丢在地上的纸条抓回到袖口里，免得被人瞧见。

“我一个瞎老太婆，什么都瞧不见，你就别在那白费力气了。”

额……

眼睛是瞎的，唐姒可以百分百肯定，但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不成有一双看不见的天眼存在？

如果不是来自于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也许真的会因这诡异的事而胆战心惊。

“婆婆，我回娘家，并未拿休书，谁说我相公休了我？”

在余幽的提醒下，唐姒渐渐从愤怒中缓过神来，白虞川会突然与自己提合离，摆明了是有别的打算，只因那时怒火中烧，压根没办法理智的去思考。

如今想来，怪也怪她太过大意！

“死鸭子嘴硬，唐轩里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我爹？”

这下，唐姒算是彻底迷糊了。

唐轩里算是一极其高傲的人，除非是顶头上司，或者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否则，一切都是冷眼相待。

而住在祠堂里的瞎眼老太婆，怎么可能会……

“叫一声奶奶吧，你可是从来就没见过我这个亲奶奶。”

奶奶？！

唐姒蹭的一下从地上坐起身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力气，腰板儿挺直，貌似有一股寒流从脊骨向上。

按照原主的记忆，唐奶奶应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而且是死于非命，找到尸体时，已经被林中的野兽撕咬得只剩一副骨架，完全能说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唐轩里不想把当年的事说出去，只能说我这个娘已经死了。”

老太婆重新拿回拐杖，缓缓起身，来到愣住的唐姒面前，冲她伸出一只枯瘦干瘪的手，“来，奶奶带你去个地方，你就该知道余幽为何要让你去找那块灵牌了。”

唐姒半信半疑，现在她被锁在祠堂里，就算这瞎眼的老太婆想要伤自己，估摸着也没地方逃，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准还真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打定主意，抓住老太婆的手，扶住她柔弱的身子。

“婆婆，在我还没有确定你就是我奶奶之前，我是不会……”

嘎吱！

一声沉重的推门声响起，把唐姒的话音压了下去。

这门是自动从灯架后打开的，原来没有刻名字的灵牌被动过手脚，如果无法用正确的方式打开，就会被留在上面的电流击中，导致浑身麻痹，不能反抗。

“婆婆，这……”

“进去你就知道了，现在没必要问东问西。”

老太婆反牵住唐姒的手，看起来瘦弱，就剩一副用皮包着的骨头，可力气却非常大，脚下踉跄，唐姒整个人跌进那偌大的空间里。

那是一处石头垒成的密室，空气很凉，正中间一张玉石床。

玉石是极为罕见的汉白玉，同样冒着丝丝寒意，再仔细一瞧，竟然发现有一处人形的凹陷，里面躺着一已经变成干尸的男人，身穿龙袍，脚踏祥云靴。

“他是谁？”唐姒出口问道。

“皇帝。”

“皇帝？”

唐姒用力擦了擦眼睛，脱开老婆子的手，走近观察。

已分辨不出原本的长相，可此人生前一定高大威武，手中还握着一把断了的剑，剑身上有变黑的血迹，死前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殊死的争夺，连那件价值不菲的金丝龙袍都被割成一块块碎片。

“如今的太上皇，不会就是冒名顶替，根本不是真龙天子。”

天！

听说过狸猫换太子，却没听说有真假皇帝。

不过想起白虞川曾提起荣王府的事儿，倒觉得有某些细节是相互重叠的。

荣王与曾还是皇帝的太上皇关系甚好，从未因军权之事斤斤计较，可就在几年前，这平衡被硬生生打破。

老皇帝病了一场，痊愈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针对荣王府，直到最后将荣王与王妃拨皮悬挂于城楼之上，并且把战功赫赫的白虞川贬为庶民，发配至边疆。

这突然的变故，的确有一些说不通，并且处处都充满矛盾。

“姒儿，白虞川要是信你，你就得帮他。”

唐姒侧目，看着老太婆脸上复杂的神情，脑中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