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姒这么一吼,吴玉脚下来了个急刹车,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委屈的抱怨道,“小唐,我可是一路都在惦记着你,你怎么对我如此无情?”
靠!
吴玉满脸大胡子,穿着比铁板还要坚硬的盔甲,却扭扭捏捏的说出刚才的那番话,真让唐姒心中狂躁。
看出唐姒的不耐烦,一旁的孟挽月走了过来,把没规矩的吴玉推到一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贵妃娘娘,好久不见了,臣女还真是想您呢。”
唐姒不相信孟挽月是真的想自己,她们之间的误会就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解不开也理不顺,时好时坏,不把对方当做敌人,就已经算得上是万幸了。
“孟小姐多礼了,这是在宫外,无需管我叫贵妃娘娘。”
乔装打扮来见吴玉和孟挽月,主要是为了打听关于余幽的事儿,想到这,视线已经重新落回到吴玉身上。
轻启薄唇,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非是要问清楚,“吴玉,我问你,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余幽这个人?”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目光死死地勾住吴玉的眼睛,让他不敢说出一句违心的话。
吴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这一辈子,或是下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把我推下悬崖的人是谁!”
被余幽约到山崖上,他欣喜若狂的戴着两枚玉扳指,那是攒了许久的银子,才买来的定情信物,没想到最终礼物是送出去了,他自己却被推到崖底。
看着那一脸憎恶的模样,唐姒怅然,原来忘记余幽的人,只有无关紧要的……
“吴玉,”唐姒把余幽给自己的玉扳指掏了出来,放在掌心,递向他,“你忘不掉的仇人已经走了,她让我把这枚玉扳指还给你,想是一刀两断。”
余幽一直缠着吴玉,即便每一次都无法得到对方的原谅,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伤害,她都义无反顾。
可为什么?
吴玉定定的看着唐姒掌心中的玉扳指,并没有接过去,只是反复在心中问着自己,而那个问题没有答案。
“吴玉,我没有骗你,余幽她……”
哗啦——
孟挽月的一掌,将那枚玉扳指打落在地,唐姒和吴玉都来不及去阻止,已经碎成渣。
刺耳的声音久久在耳边回荡,唐姒惊愕,吴玉愤怒,他拔出剑抵在孟挽月的脖子上,斥责怒吼,“孟挽月,你凭什么砸我的戒指?你有什么权利?”
哼!
孟挽月冷哼一声,指了指还在震惊中的唐姒,“吴副将军,你别忘了自己这次回京的目的!”
吴玉的身份还没有公开,可能吴老头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卑贱儿子,竟然会以大战四方,为国守疆的将军身份回归!
唐姒推开孟挽月指着自己的手,弯下腰,一片一片的捡起碎片,“孟小姐,要是刚才被你摔碎的,是我家阿川给你的信物,想来你也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你……!!!”孟挽月被唐姒怼的说不出话来,铁青着一张脸。
吴玉则在一旁冷嘲热讽,发泄着愤怒,“孟小姐娇生惯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跑到战场上去杀敌,也不知道是孟家没男人了?还是自己就不是个女人!”
这一回唐姒把玉扳指的碎片递给吴玉,吴玉没有拒绝,而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
人类的恶根性就像是在泥土里盘根错节的老树根须,一根一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数得清楚,甚至连人类本身,都不知自己是矛盾的共同体。
吴玉拱手,对唐姒说道,“夫人,将军有令,希望夫人能够与我二人里应外合,将宫中的一件宝贝偷出。”
他管她叫夫人,应该是白家夫人,总算有一个有眼力见儿的。
唐姒莞尔一笑,应道,“阿川战场杀敌,为何会用宫中的宝贝?吴玉,你最好把事情与我说清楚,我得知道我家男人现在如何,是否出了什么事!”
白虞川在战局关键时期把吴玉和孟挽月派回京城,看来他们想要的宫中宝贝,应该是极为重要的物件。
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许多人的未来……
“夫人,将军只交代了这一句,别的什么,您是无法从属下的口中得知。”
一口一个小唐叫着的吴玉,是唐姒相处不多,但却已经把对方当做挚友的好朋友,而现在的他,只是为了传将军命令的副将军,仅此而已,泾渭分明。
军中军规森严,若敢踩过红线半步,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
唐姒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转而看向被自己气到火冒三丈的孟挽月,“孟小姐,余幽走了,我身边缺一个伺候着的宫女,不知孟小姐肯不肯屈尊降贵?以这层身份入宫!”
宫里只有唐姒一个内应,实在有些不妥,孟挽月的存在,定然是为了打辅助,这样才能确保万事俱备。
孟挽月咬了咬牙,僵着脖子点头道,“贵妃娘娘的话,臣女不敢不从。”
咬住唐姒现在的身份,不就是为了埋汰她嘛!孟挽月不比宫里的那些女子,一个个想到的无非是背后里使绊子,下毒陷害一类的招数,而常年在战场上打拼的女将军,脑子里想的事肯定与别人不同。
“孟小姐,自称臣女,证明你是效忠于皇帝的,可现在咱们做的事,傅子言要是知道,还不得气疯了?”
反打回去,不能一直让孟挽月占据上风。
孟挽月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砸在唐姒身上,话也说得更加犀利,“将军要宫中宝贝,那是权宜之计,为的也是保住归元王朝的城池土地,初衷也在于效忠皇帝。”
身为士族之后,孟挽月无法跨过家族这道坎,她终究是被权力束缚着的傀儡,无法摆脱,就无法真正自由。
而为了那份不切实际的爱,每一次做大逆不道的事儿,都必须要在心里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