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色中，只听得“哐当当”车轮飞速转动的声音。

一阵冷风吹来，中年男人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看着那严重变形的车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并不结实的骨头的下场。

“道歉，得到她的原谅。”

少年坐上了单车，右手纤长的手指在车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跳跃着。

月光投射在他的指尖，落下优美的剪影。

右眼角的泪痣，微微透着点红。

“好……好。”在少年强大又暴戾的力量前，中年男人识趣地认了怂。

于是，高坡上刚从疼痛中缓过来的秦酒还没有走上几步。

就被叫住了。

“小姑娘等等。”

秦酒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爬上坡来的男人。

与刚才的盛气凌人相比，现在的他显然多了几分狼狈。

秦酒抿唇不语，眸中的神色依然淡漠。

中年男人见秦酒还是没有说话，便暗自啐了一声，感情是遇到了个小哑巴。

难怪她刚刚被撞的那么重，却连喊都没喊一声。

今天也算是他倒霉，本来撞了个哑巴，就相当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现在可好，碰上了那么个野小子。

想着，他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一眼来的地方。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也就道个歉，反正不会少块肉。

“小姑娘，刚刚都是叔叔的错。

不过路面这么滑，叔叔也不是故意的。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和叔叔计较吧。

叔叔大老远跑上来呢，就是内心过意不去，想求你一声原谅。

你呢，就只要点点头就好。”

他笑的很刻意，眉眼间都是假意与算计。

十几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心思，随意糊弄一下，骗她点个头，事情也就过去了。

只是，眼前的女孩却依然面无他色，定定地望着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股被那少年支配的寒意忽然又爬上了他的脊背。

明明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滚下去……就原谅你。”

忽然，女孩开口了。

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只是一声低语。

她的声音很好听，比最近火起来的天籁歌手符柠雅的还要好听。

可这话却是让中年男人一怔，他刚刚没有听错吧。

眼前的女孩好像一眼看透了他心里所想，再次冷冷地重复了一句。

“不是要原谅吗，滚下去，就原谅你。”

“开……开什么玩笑？这么高的坡，滚下去不得把命都给丢了？”

中年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他害怕远处如狼一般的少年也听到女孩这离谱又恶劣的要求。

“对哦，会没命的，那就……爬下去吧。爬相对而言更安全一点。”

秦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歪了歪头，轻轻地挑眉。

中年男人看着她的模样，脊背上的凉意更盛了几分。

他相信，他这一生中，怎么也不会忘记这个冬日的夜晚。

长相如天使一般美丽的女孩，却说着如同撒旦般的话语。

他再次回头看了看他来时的地方……

地面还结着冰，跪在地上磕的他膝盖生疼。

他颤巍巍地往下爬。

女孩没有看他，而是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黑暗。

直到他爬到坡底，女孩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再回去取车的时候，他那辆原本只坏了个前轮的自行车居然已经被肢解地七零八落。

所有超过二十厘米的长杆都被生生地用力量拦腰折弯、折断。

还好，他爬了……

中年男人庆幸地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