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揽月,盈盈一湖水映花映月。
正是花好月圆夜,暗桩于湖中隐藏,长靴轻踏激起激扬水花,银剑舞动卷起风中落花清风,衣袂掀起阵阵凌猎。
月光下,一道雪白身影出剑如电,剑飞花飞,如仙如鸿。
“爷,您都练了一个时辰了,该歇歇了。”旁边站了许久的青衫少年忍不住开口。
长剑铿锵入鞘,雪衣飘扬落地。
“左手,明日将这湖中暗桩去了。”
“是。”左手连忙应道,继而想了想又问道:“爷,传膳吗?”
少年蹙眉,看向一旁的花树凉亭,微点了点头。
“那个丫头,若是哭闹的紧,找个温言善语地人哄问清楚家住何处,早点送回去吧。”
已经转身准备着手去安排的左手愣了愣,回头
“丫头?谁啊?”
少年甩过来一个眼神,后者才惊觉,连忙摇了摇头,面上复杂:“您说的可是你抱回来的女娃娃?那女娃娃古怪的紧,没哭没闹反而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您说她是不是没听说过您的名头?”
“开心?”脑海里浮现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只记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可不是嘛,我方才来前,还见她乐呵呵的在院子里转呢。”
轮到那位爷沉默了,左手瞧着他没再说话,想了想问道:“要不要属下去查查这娃娃的背景?瞧她衣着穿戴也不像普通人家的。”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搁哪儿抱回来的。
“去吧……安排一下,也给她送点膳食。”
“属下这就去办。”左手连忙退下。
他走后,少年郎便又拔出手中长剑,两旁花树微摇,借着风来他又舞起剑来。
只不过,耳边一直响起左手的话来。
没哭没闹……还很开心……
是不谙世事还是……
如此胡思乱想间,剑锋乱行,剑气便也收不住凌厉,四下花树狠狠摇动落樱满目。
终是再没有那个心思,蓦地收剑随手丢下,抬脚便走。
突然间,就很是想去瞧瞧那古怪的丫头。
正这般想着面前便突然出现在花丛中被两个丫鬟跟着的小丫头,因着个子娇小的缘故,若非丫鬟掌灯他都很难发现那蹲在花丛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一抬头看到他,突然站起来朝他挥手:“叔叔!”身后俩个丫鬟一听这声,吓得头也不敢抬。
脚下步伐生生顿住,瞧着那洗干净的小丫头生的粉雕玉砌般可爱,小跑着过来自己面前。
如果忽略这丫头方才那一声的话,还是挺讨喜的。
“好巧!”韩玥清却不自知,满目兴奋。
“展夜。”展夜抿了抿唇,瞧着她疑惑的模样,袖下的手忍不住微动。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跟个孩子计较……
“姑娘,殿下是说,那是他的名讳。”旁边的丫鬟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
韩玥清这才恍悟,连忙点头:“哦哦,我记住了。”她窘了窘颇为尴尬。
“咕咕咕~”
韩玥清尴尬的捂住小肚子,这声音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饿了?”展夜垂眸,见她点了点头,抬眸看向丫鬟:“传膳。”
又对小丫头说:“过来。”
韩玥清只好红着耳朵跟着他,心想真是丢人。
一路走过,她看到花树湖泊,四面湖水波澜,月光下湖心一座亭台,湖面桥弯弯曲曲,小亭似在遥遥之处,又似就在眼前。
等到走进了,才发觉也不是很远,原本身后跟着的俩丫鬟,一个去传膳,另一个留着掌灯。
“坐下。”走进小亭,展夜看那丫头一幅新鲜的模样,站在湖面桥上四下东张西望,颇有些好笑。
究竟是哪家孩子这般欢脱,能生的如此剔透玲珑,实属不易。
韩玥清听他说话,连忙依言坐下,不一会儿,方才那丫鬟便领着一众小厮丫头端了膳食而来。
四下亮起烛光,在月光下烛火也不似室内昏黄,好似镀了一层银光。
丫鬟们将膳食摆好,韩玥清不由得肚子又叫了两声,瞧出她的尴尬来。
展夜先拿起筷子,这才瞧她也拿起筷子。
如此守礼又乖巧,定是出生不俗……
韩玥清为人处事许多岁月,虽然此刻还是孩子模样,但该守得礼还是时刻铭记的,虽然家风教导食不言语。
可瞧着面前这仗势,外加展姓乃是皇姓,自然不难猜出这展夜应该就是传说中那烨王了。
如此咬着筷子,终是忍不住开口:“叔……你,你可有喜欢的姑娘?”此话一出四下寂静,连她自己也懊恼太过于直奔主题,咬着筷子踌躇。
本是慢条斯理用膳的少年,习惯性蹙眉抬眸,微诧看向那咬着筷子满面懊恼的小姑娘。
“不曾,唤展夜即可。”声音一贯的清冷做派,似是不想跟她多言。
她暗松了口气,咬了咬牙一鼓作气:“那……你可有婚约在身……”话音还未落,便听周围扑通跪倒一大片,那些个丫鬟小厮各个伏在地面不敢动弹。
她被惊了一下,看着那些仆从不明,再看向展夜,见他凝着一双清寒的冷眸,淡淡的看着自己。
吓得连忙低下头去,心中暗暗害怕,这双眼睛就同淬了寒光,直瞧得人背脊发冷。
展夜看着低着头扒饭的小姑娘,渐而松了眉心。
原来这些词语早成了他身边的禁词,瞧着地上那一排瑟瑟发抖的人,一阵无言。
“殿下。”气氛正凝重之时,湖面桥快步走来一袭玄色衣衫少年。
“右手见过殿下。”少年上前抱礼,没等展夜看他就兴奋地再次开口:“属下方才去坊间采办用品听到了关于您的传闻。”
右手顿了顿,皱眉看向周围跪着的丫鬟们:“怎么回事,恼了殿下还不速速退下,各个趴在这做什么!”
那些人连忙爬起来,低着头鱼贯而出。
“你何时也喜欢听那些乡里传闻了。”展夜依旧没有抬头。
右手小麦色的脸上向来沉稳此刻很是兴奋:“实属是因为骇人听闻!属下一到那处便听有人在说,太傅千金非您不嫁,已经闹得寻死觅活的地步了。”他说的兴奋,扒饭的某人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右手这才看到与自家主子对坐的还有个女娃娃,因着一直坐在较暗的一面,又生的娇小方才愣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暗惊了惊又瞧见自家主子接下来的动作。
展夜放下手中的筷子,转手倒了一杯水递上:“休要胡言乱语,我才回京一日不过,这等荒唐传闻不要再让我听到。”
右手这才转移了注意力,连忙打断:“我跟您说说这其中门道,我当时一听,便又去打听了那太傅千金,这才明白其中原由,这太傅千金啊,属下估摸着是……”右手神色古怪,指了指自己脑袋:
“是个这里有问题的。”见自家主子终于抬眸看自己,他兴奋不已:
“这太傅千金韩玥清在这京都名声可谓跟您不相上下,不过十一岁便一心轻生,来来回回寻死觅活不知道多少回,如今……”右手没有说下去,展夜已然听懂。
眉头紧缩,“小小年纪为何……”
“据说是生的丑陋,自己接受不了。”
本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偷瞄右手的韩玥清,愣是又呛了一口,咳的面红耳赤。
“这丫头是……”右手这才再次注意到她。
展夜也看向小姑娘:“路上捡的。”瞧着小姑娘惊瞪着浑圆的眼睛瞧自己,唇畔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爷。”正说话间,左手也风风火火而来,瞧了瞧右手,又看向对面的小姑娘。
附于展夜耳边说话:“稍加寻查了一番,听闻太傅府丢了姑娘,名唤韩玥清,被一白衣贼子劫持,已然闹到官府了。相貌衣着描述……应就是……”如果没猜错,那所谓的白衣贼子就是自家主子。
这可闹的不好看了,太傅府已然报官,而那小姑娘身为武将的表兄,此刻更是带着士兵满城搜寻。
想过这丫头身份不凡,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太傅大人深得当今那位真龙器重,而那位大人传闻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捧在心尖尖上的闺女,如今这闺女还在众目睽睽下被自家主子抱了走……
展夜听闻了左手的话便半晌没有动作,好似愣住了,定定瞧着面前那低头扒饭的姑娘,良久才轻声:“你去太傅府传话,就说人在此处,安全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