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当头,马车行驶在长街。
“我还不知道公主府建址在哪呢。”韩玥清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东方今日难得没有骑马,屈尊坐了回马车,此刻端坐笔直,双眸目不斜视。
听她说话,侧目看过去,伸手按下她的动作,将车帘放下。
“在城东南。”他答了句,面上神色不明。
韩玥清诧异的看向他,如果没记错,烨王府也在城东南,不会吧?
“阿玥,我知晓你懂许多事了,太后娘娘究竟为何如此看重你,你可有几分明白?”东方收回手,突然再次开口。
她微愣,似是没想到向来懒得管闲事的东方邕会问这个。
车内沉默了许久,展夜才听到她的声音:
“明白的,我又不是傻的。”
东方邕蹙眉,细细看小姑娘的神情:“我也知晓你与烨王交好,只是个中许多事涉及朝堂社稷,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明白的。我……”
他顿了顿:“我与舅舅,只望你此生能够安全无虞。”
韩玥清听罢,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与展夜确实交好,却无关社稷无关朝堂,只是凭心而已。”
说到这,她抬眸看东方邕:“我知晓父亲如今官位特殊,许多眼睛都盯着我韩家,我身为韩家唯一的女儿,当然也懂得为着自家着想。”
他眉头皱的更紧,眼里阴霾不散:“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阿玥。”
那烨王身负煞星之名,朝堂诸君虎视眈眈,这小丫头前些日子还因他而被刺杀,他如何能放心。
她却不想再说这些,笑着看着他,似在用态度告诉他,她与展夜之间,容不得他插嘴半分一般。
无端地,东方也再说不出半句话,抿着薄唇冷着俊脸,半晌移开了视线。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公主府建址。
监工大人早早得了传信,已经候在府门。
韩玥清一下马车就见到年过半百的监工大人,后者行完礼后就立即领着她去瞧公主府内布置设计。
韩玥清本就没几分兴趣,一番兜兜转转下来更是迷糊。
倒是东方一路四下审看,若有所思表情严峻。
“殿下,府邸已经快要竣工了,只是布局还欠完善,太后娘娘特意命微臣仔细些,微臣不敢怠慢。”监工大人抱礼,暗中观察她和东方的神色。
前者一脸无谓,后者则是蹙眉冷明。
他还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开口试探。
“瞧着是没什么错处,只是……”东方负手而立,十五岁的少年站在那里竟比所有人都要高。
“将军请说。”监工大人连忙抱礼,虚心请教。
“围墙矮了些,如今飞贼猖獗,莫要叫人瞧了就生了歹心。”东方一本正经说道。
监工大人表情僵住,神色迷茫。
就连暗自打哈欠的韩玥清,都不禁神色古怪的抬眸看向东方,后者面不红色不变,还在四下察看。
“…将军说的是,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全。”
嘴上这样说,监工大人暗自抹了抹汗。
心里嘀咕如今国泰民安,又身处帝都这等守卫森严的地带,何来飞贼之说,果然这出去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啊,考虑的就是比一般人全面啊。
“……”韩玥清汗颜,抬头望了望那墙壁,也跟着暗自琢磨。
哪来的飞贼?
“殿下放心,微臣定会督促工人速速整改。”见小殿下皱着眉头看过去,以为她是忧心,监工连忙说。
她诧异的回头,复失笑:“辛苦大人了。”
……
闹了这一出,韩玥清就没了困意,又兜兜转转逛了几圈公主府。
别说,公主府建的的确是好,莲湖假山花园,水榭长亭,一应俱全。
很难想象,她一个臣子之女,真就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封了个比寻常宗室子弟都尊贵的外姓公主。
只不过,她可没忘了这一切都是来自哪里。
思及此处,她突然想起方才在马车东方邕说的话,虽不中听,却字字不假。
太后娘娘作何如此青眼,这等虚无缥缈的殊荣又该如何相对。
还有展夜,太后娘娘将他看作眼珠子一般,日后真摊开了说,又当如何自处。
逛完了公主府,二人便又坐上了来时的马车回府。
东方邕坐在马车内,目光一直落在小姑娘身上。
见她一直揪着眉头,小脸上愁容满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面露担忧,开口问:“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她听到问话,揪着眉还来不及舒展抬眸看过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
见东方紧盯着自己等她开口,便转念道:
“没什么。”
她顿了顿,回忆起来前柳家姑娘来传的话:
“表兄,柳家姐姐方才差人传话,来日登门道谢你当日救命之恩。到时候你去向陛下告个假吧。”
听到只是这事,他便定了定心,颇为无谓的口吻道:“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韩玥清一听小脸一虎,心想这怎么行,柳清清可是特意求她相助的,遂连忙急道:
“不成不成,当日若不是你,柳家姐姐不知要生什么事,这等关乎性命的大事怎可草率对待,你就受了吧,省的柳家姐姐心中难安。”
东方邕诧异地看着她仰着脖子急切的样子,狐疑地望着她:“……你”
她这才发觉是自己激动了,连忙正色轻咳一声:“这不是柳家姐姐猜到你的性情,拜托我劝劝你吗。”
“如此。”他无奈:“便由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