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言简意赅,目光阴霾不怒自威。
同样是少年模样,二人气质身形却截然不同。
东方邕一走进凉亭,显然气氛就凝重许多。
“是白谏员大人家的公子。”韩玥清小声说了句。
白听垣见到东方,也跟着行礼:“将军。”态度倒是颇为谦恭。
这少年虽说跟他一般年纪,却身兼要职,确实是他辈比不得的。
东方邕似乎无心与他多说什么,回了一礼后就低头问小姑娘:“阿玥,可要回去了?”
虽说是问,却没多少询问的语气。
韩玥清不自觉往身后看了看,聪明如斯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
“柳姑娘说还想再赏一会荷花,你不是热的难受吗,回去吧。”见她回头看棚舟方向,东方脸不红心不跳道。
被一瞬不瞬的盯着,外加如此劝说,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拒绝的话,只得点了点头。
东方见此才稍微缓和了些神情,抬脚就走还示意她跟上,她没法只得跟着。
“白公子。”她老实跟在东方后面往马车走去,突然想起了凉亭里另一人,连忙站定喊了一声。
白听垣正在目送她们,突然小姑娘喊了一声,回眸一笑圆眸明亮,他不禁怔怔然。
“家父是真的欣赏公子的才华,他的孰堂广纳如公子一般才人志士,如是可以,玥清真心希望公子能来。”她快速说完,倒没了方才的害怕,只是希冀的看他。
说完,东方将军就回头扫了一眼他,继而伸手拉着小姑娘走了。
白听垣站在原地,凉亭依旧荷风阵阵,石桌上的画只画了一半,他却无心再去看。
不知为何,却想知道那姑娘口中的韩大人,究竟是不是如他父亲所说一般,迂腐胆小之人。
能养出这般性情的姑娘,应也不是庸人之辈才对。
……
白驹过隙,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暗自撮合柳清清与东方,和偶遇那白家儿郎,已经两个多月过去。
思及当日,她面对那未来谏官大人,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溜须拍马之词,她简直懊恼的无法自容。
许是当日一睡醒就瞧见白听垣,脑袋还没清醒的缘故,才会不经思索张口就来。
让她原生的结交之心,也被自己整的这一出弄得无法再行,遂一想起还颇为烦恼。
且说转瞬到了金风送爽的时节,韩玥清本以为陛下撤了巡城,父亲韩文疏就会紧跟着回来。
却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归程消息。
只有书信不断,尚叫她不甚忧心。
而她在自家府中住了一段时日便又被叫到宫中,住回了清风宫,太后娘娘的意思大抵是,等她父亲回京了再回去也不迟。
她寻思着,也许是惦记着她与展夜之间,又兴许是真的孤单寂寞,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
她虽顾忌左右,却也只能领命进宫。
……
长春宫。
乃是晨时请礼之时,众妃齐聚。
谈笑风生,暖茶清喉,香炉袅金堂,宫殿的奢靡享欲之态尽显。
几位打扮华美的妃嫔正在说话,有宫女悄悄上殿前,附身恭顺和目低声回了句:
“娘娘,今日奴婢又没见到飞月公主。”
声音虽说是刻意压低了些,可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自是都听进了耳朵里。
皇后却没有生气,慈眉善目面上笑意也没消减,没有说话,就听那宫女接着道:
“烨王殿下说,今日飞月公主脚疼。”昨日是头疼,前日是肚子疼……
她领命去了许多天,别说那劳什子飞月公主的面,就是连她的清风宫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烨王殿下好似早早就料想娘娘会派人来请,一早就命人堵在清风宫的必经之路,直接就让她还没到清风宫就被请回来了。
皇后闻言却依旧没有发怒,只是让她退下。
倒是殿中有一淡紫色华服美人轻嗤一声,玉手本是端着茶杯,转而动作不轻地放回了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来。
“也只有娘娘脾气如此好,一个臣子之女,仗着太后她老人家的宠爱,竟胆大妄为至此连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那美人生的极年轻,说话时柳眉微挑,美眸掺着讥讽,让人看了无端就觉得为人不善。
“荨妃这话说的,殿下亲封的公主,娘娘自然要多照顾着些,只是烨王……”算个什么东西。
说话的是蓝色宫装的秦妃娘娘,向来看不顺眼做狐媚子模样的荨妃,说话时似笑非笑,像是在看笑话。
心里还在暗骂这蠢货,那飞月公主乃是未来帝师之女,在座的但凡膝下有皇子的,哪个不是想攀附着的,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皇后还不是每日去请。
只有这空有皮囊的蠢女人,张口闭口就有讥怼之意。
“烨王如今这个年纪,与那小公主这般亲近,确实有些不妥。”有宫妃接着秦妃没说完的话,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皇后坐在高位上,做惯了慈眉善目的姿态,此刻依旧端着温婉的笑容,风轻云淡地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都说完了,微摇了摇头:
“那姑娘,本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看上了的,陛下也瞧着极顺眼的,也容不得咱们这些妇人说什么。”
她说完,殿中顿时安静了一瞬,诸位妃嫔皆是面面相觑。
“娘娘,此话,可是陛下亲自同你说的?若不是,还望娘娘慎言。”说话的是淑妃,乃是三皇子的生母,平日里属于隐而不发,向来不爱出头那类人。
因着她母家尚且算是根基深厚,故而皇后这边一向给着几分薄面。她说话的语气便不似那几位一般,总是掐着几分阿谀谄媚。
当皇后提及太后,她还颇为嗤之以鼻,但听到圣意所向,不禁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