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清主仆二人刚脱离苦海,还没等出永和殿门,便撞到了刚巧诵经回来的太后娘娘。
遥遥的就见到太后一行人,韩玥清低头祈祷没看到自己,埋头往前冲,眼见就要踏出门槛了。
“飞月丫头,这是要去哪?”
太后远远就见那小姑娘走的飞快,大有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的架势。
听到太后喊停的韩玥清只得站定,回头可怜兮兮望着太后一行人。
“哀家让你来陪哀家几日,你倒好,这就要走了?”太后轻哼一声,语气颇为责怪却没怒气。
走近了,就不由分说的去牵那小姑娘的手。
“今日可由不得你,莫要跑了,必须在哀家这里用过午膳才放你走。”
今日可是有好戏,太后得意的想。
太后满脸笑意,莫名带了几分得逞的意味,牵着她就往里走。
韩玥清一想到方才那位许姑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有些应付不了,踌躇着开口:
“娘娘,可是要去见许姑娘?”
心中怕了,再对上,她怕要尴尬的原地找缝钻进去了。
太后挑眉,低头诧异地看她:“你见过茹儿了?”
见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表情纠结痛苦,太后心中了然。
便转了脚下步伐,将人带到自己寝宫中。
“茹儿的性子,向来与同龄孩子有些不同。你与她处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太后坐下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幽幽叹了口气。
韩玥清实在不解,许茹儿如此年纪怎会有这样的性格,若说是天生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你许要问,她这性子是从何而来。”太后见她眼睛瞪的溜圆,那模样不难猜明在想什么。
她连忙点头,太后这才开口:“茹儿是哀家的侄孙女儿,乃是她家中独女,照理来说,原应是金尊玉贵娇养着的。”
“谁成想她那糊涂父亲,打小瞧不上她是女儿家,她那昏了头的母亲,又心比天高,一心想着养女攀贵,才将女儿养成如今这副模样。”
提及许茹儿,太后也心中可惜,那姑娘时刻笑面示人,礼数周全,全身上下挑剔不出丝毫错处。
却少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举手投足都循着她母亲教授的样子,全无自己的想法。
太后至今见得孩子不可谓不多,其中生的最好的,最幸运的不过眼前这位,要说最让人心疼的,莫过于许茹儿了。
“怎会有这样的母亲。”她依旧瞪着圆眼,难以置信半晌只梗了一句话。
太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哀家说的话,茹儿也听不进去了,全然听从她母亲的摆布,小小年纪,竟毫无自己的想法。”
她虽然身处后宫尊贵无比的位置,可后宫都尚且不曾过问,故就算得知许茹儿状况,却怎么也没有理由插手她家事。
小姑娘则被惊得说不出话,瞠目惊愣了良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原以为天下父母心皆与她父亲一般,却不曾想还有如此不顾女儿喜乐行事的父母。
一时想起来方才自己对许姑娘的态度,只觉得着实欠妥,心中顿感愧疚。
“所幸,茹儿对一人还是颇为特殊。”太后感慨了一会,再侧目看了一眼陷入自己的韩玥清,眼里骤然迸发亮光,开口道。
韩玥清顺着看过来,用眼神询问。
“说起来,是因为她在五岁时患了重病,被送到水乡寻医,也就是夜儿的封地,那时是夜儿照顾了她一段时日,许是朝夕相伴感情深厚,那姑娘现下能敞开心扉的说话的,怕也只有夜儿一人了。”
太后气定神闲,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自认为状若无意道。
余光还在偷瞧她的神色,一副倒要看看你急不急的模样。
她听完这句,眼角狠跳了几下,感受到旁边太后那不加遮掩的视线,额头只差滑下黑线了。
这等赶鸭子上架的手段,太后好似屡试不爽。
心中却吐槽,她又不是傻的,一次看不出来,两次三次还看不出来吗。
也不知道娘娘这嘴里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亏她刚刚还跟着难过了一番。
明白了太后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她也不慌了,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如此还好,娘娘何不寻烨王殿下来与许姑娘说说话,也好开导开导她。”
这话倒不假,若太后说的是真的,让展夜帮着说说才是正解,那姑娘实不用如此年纪活的这样累。
若是假的,哼哼,就看你尴不尴尬。
这下轮到太后不淡定了,喝茶的动作微僵,也不偷看了,直接转头盯着她,似要给她瞧出个洞来。
韩玥清也大方让她瞧,表情坦荡,面上还挂着笑。
“那,哀家便让人去请夜儿?”太后试探,见小姑娘不仅不在乎,还淡定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蜜橘剥了起来,小腿摇晃颇为惬意,嘴里催促:
“娘娘快些去请吧,趁着烨王殿下这个时辰还在宫里,他这些日子可忙着呢,晚了可就请不到人了。”
话音刚落,太后没辙了,说出去的话比泼出去的水还难收回来。
心中埋怨秦嬷嬷这老货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丫头显然不上套啊,白瞎她编了个感人泪下的故事。
要说茹儿跟夜儿这俩孩子可是连面都没见过,若待会真在一个桌子上用膳,这丫头要是开口瞎问,不就露馅了么。
太后这边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圆谎,韩玥清心情颇佳的低头跟橘子奋斗。
远在偏殿门口的秦嬷嬷,则狠狠地连打了两个喷嚏,感叹了句天气变凉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