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地下,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泉眼。
这眼溪水源自瓶山的一处泉眼,那泉眼不大,不过碗口大一个,但是保不齐里面有空间啊。
再联想到此山被称为瓶山,恐怕不是什么韩世忠的缘故,而是这山有什么机关在内吧。
想明白了这点,他便决定往后几日细细探查这瓶山。
今天已经来不及了,天色已经开始发暗,需要回去领东西吃了,迟了就没的吃了。
赶回庄园,吃了两个烤红薯一碗白粥,他就回破茅屋睡觉去了。
这时代,娱乐活动稀少,对他们穷人来说更是几近于无,连晚上点灯都费油,自然就是日落而息,要么就造人。
不过对他这种人来说,七八点可能以前就是才下班,哪里睡得着,因此还是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脑海,重现今日那白莲圣女吐纳呼吸的一幕。
他并不知道那圣女救他的那一场戏,对这个小女孩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想起历史上那些著名的白莲教徒而已,什么红娘子。
在脑海中,他重现了圣女呼吸吐纳的情景,仔细数着她的节奏,慢慢归纳着,最后发现她吐纳基本上沿着三长两短的节奏。
而且呼吸时全身极度放松,以鼻吸气,以口呼气,吸气长而呼气短,一呼一吸之间,有无数空气在她身体肺腑中流转。
再度观察了几次,他渐渐掌握了这个技巧,然后从草埔中爬了起来,盘坐在稻草上,学着那圣女的节奏呼吸了起来。
他这样没有师傅指点,自己摸索的,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不过他还是有点定力,尽量压抑自己的念头,平静地呼吸着。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什么效果,连他的腿都麻痹不堪了才停下来,准备明日早上再试试,然后倒头就睡。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卧在稻草木板上睡着以后,身体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如一张放松的大弓一样,呼吸也如他刚才尝试的一样,长短相间,口鼻齐用。
随着这呼吸的深入,夜晚的月光寻着茅草屋顶的缝隙照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月光中有一些东西随着他的呼吸被纳入了身体之中。
就这样,在呼吸吐纳之间,一夜过去了,当他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精神充沛,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这几天的一切事物稍一回想就历历在目,不用他特意将注意力转到脑海中。
只是伴随而来的,他感觉自己身体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冰凉,仿佛从骨子里散发着凉气似的,他这是昨天晚上吸纳了太多了太阴月华而引起的。
哆嗦了下,他赶紧趁着天刚亮,那些庄稼汉都没起来,跑去膳堂拿了自己早上的那份吃食,然后边走边往瓶山而去。
他准备在日出时赶到那里,然后尝试自己的那个呼吸法,看白天有用没。
当他赶到这里时,天边已经开始放出蒙蒙光华,太阳将要升起了,他来不及找地方,直接在半山腰找了一块大石头,盘坐呼吸起来。
他一开始打坐的时候,仍然杂念纷陈,无数想法在脑海中碰撞。
他知道这种状态肯定是不对的,不论是道佛儒哪家,对打坐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入静,所谓一念不起,心如平湖。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将注意力放到身前的泉眼中,首先就是耳朵屏蔽其他声音,只专注听泉眼往外冒水那骨碌碌的声音。
接着就是鼻子,寻觅着空气中的水汽,仔细分辨着这水汽的异同。
最后是脑海中直接勾勒着这泉眼的形状,出水量等自己眼睛所见的一切,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泉眼中,并在脑海中也模拟出这样一眼泉水。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他仿佛也化为了一眼灵泉,流出的泉水从脑海中流向全身,滋润着这具枯瘦的身体。
而在外界,随着他将注意力都放回脑海中,呼吸自然调整,与昨天晚上一样。
而随着他的呼吸,那泉眼中,空气中,乃至微微透亮的阳光中,都有一丝一缕的元气被他吞进身体中,随着呼吸的节奏往身体四处而去。
而就在当外界太阳升起的一刹,呼吸间一股紫气伴随着一股金黄色的精气也被他吞噎了进去。
在他的感觉中,这股金黄色的精气就如一团火炭,伴随着他的呼吸在五脏六腑之间游走,将他的脏腑烤得生疼,浑身汗如雨下。
不过他一直忍着,忍着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当那股太阳精气在五脏六腑间转了一圈,再度途径心脏时,停留在了那里。
不过片刻间,他身体中又冒出一股股清凉之气,将刚才被太阳精气灼烧的地方一一抚平,仿佛以水浇火。
而那泉眼中冒出的元气也在转了一圈之后归入了肾脏,在其中孕养盘旋。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一刻,感觉自己身体中充满了精力,仿佛力气都增大了几十斤一样。
对此着早上起床的变化,联想到日月属性的不同,他意识到自己昨晚很可能就已经开始了真正的呼吸吐纳,只是昨天晚上吞吐的都是纯阴性质的太阴月华。
所以自己早上起来感觉精力充沛,但是浑身发凉,就是阴气吸纳过多。
而早上呼吸的,分别归入肾脏和心脏,应该是水行元气和太阳精气,特别是太阳精气,对身体的负担可是真大,如果刚才自己崩溃了,那股太阳精气恐怕会将自己的内腑烧焦。
他不知道的是,一般修行者修行之前,会习练真气强壮肺腑,锻炼气息,像他这样一上手就吸收日精月华的极少,也吸收不到。
他是由于神魂被被荧惑星带的那束星光改造过,异常敏锐和强大,又偷学了白莲圣女的呼吸吐纳法才有机缘入道的。
这就相当于有些大派会招募一些天赋异禀而又错过了幼时打基础阶段的弟子后,直接以灵物和师长的真元法力助弟子入道是一样的。
不过他这种情况也非常凶险,因为他才十岁,还在生长发育过程中,一个不慎就会造成身体发育异常,不过他现在对此一无所知而已。
但是这次遭遇也提醒了他不要乱来,没有人指点,修行只会比饿死更快。
因此,他打算暂缓修行,隔几天吐纳一次,看看是否有后遗症。更杜绝直接采纳日精月华这种属性极端的元气了。
吐纳完之后,他又去收了地笼,捞了点小鱼小虾用铁板煎着吃了。
到了晚上,白莲教又进行了一次拜神,这次,周元仍旧躲在后面,没再出什么岔子。
接着,那香主讲了一大串经意,什么信圣母者日后可以升上圣母的天宫,在其中永享清净欢乐,有数之不尽的美食美酒,膏腴肥沃的土地等着信徒去耕种,没有贪官污吏,没有恶霸地主。
这一句句地蛊惑,听得这些农人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为圣母牺牲,升入天宫。
在这里,周元才感觉到这才是邪教,而不是像白天的庄园一样,与寻常的庄园并无二致。
参拜完,周元正准备退出的时候,香主李财主叫住了他,道:“周元,你在我这庄子也待了大半年了,感觉如何?”
周元连忙回忆起记忆中周元的样子,似模似样地拱手行了一个礼,答道:“多谢香主收留,不然我就饿死了。”
一边说,还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李财主笑道:“既然这样,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香主请说,天下白莲弟子一家,香主有吩咐我自然不敢推辞。”
看他这努力装作大人模样,李财主就想笑,暗道,这样一个流浪的家伙,又努力装模作样,正好是一个好的炮灰和棋子。
想着,李香主拿出一封信来,交到周元手上,道:“你帮我送一封信到嘉兴府城的寻梅铺的孙掌柜,让他想办法运一批香料过来,好在下个月初一用于祭神大典。”
周元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香主,我进不去府城。”
李香主却一笑,道:“你不用怕,进城的时候,你将这把匕首亮给那些守城的士兵,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说着,将供桌上那把刻有白莲的匕首递给了周元,道:“这东西你拿着,也可以防身。”
周元点头,答应下来。
接着,李香主又道:“你回来后,我会传给你白莲教的经意,并给你三块银元作为酬劳。”
一听到这个,周元忙不迭地点头,三块银元可够一个寻常家庭生活三个月了。
“你明日早点起来,去膳堂吃饱,吃好,我会吩咐老孙头给你做一餐好吃的的。”
周元又是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第二日一大早,周元就爬了起来,跑去膳堂中,老孙头已经做好了早饭等着他了,一大碗肉粥,一笼肉包子,一笼馒头。
他胡吃海塞地将那些肉包子吃完,又将几个馒头揣进了怀里,这是他路上的口粮,才走出膳堂,走出庄园,往嘉兴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