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宇跟秦羽墨聊完以后，在看看曾小贤竟然还在叙旧，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里面曾小贤的话是越说越高，这会儿坐在办公室门外好远的高晓宇都能听到一点声音。

一会儿后，声音停了下来，曾小贤推门走了出来。

“曾老师，你跟欧阳医生很熟吗，叙旧竟然叙了这么久”

“没…没有，就是他是我以前的医生嘛，他想了解一下我现在的状态所以耽误了一会儿。”曾小贤有点吞吞吐吐，所幸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

叙旧完毕，接下来就是吕子乔的治疗时间。

等到吕子乔进了医生办公室后，外面的候诊区域，气氛十分凝重，仿佛吕子乔正在里面经历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手术。曾小贤坐在沙发上发呆，高晓宇拿着轮椅说明书看但是眼神早就飘到其他地方去了，胡一菲则在等候区踱来踱去，也不知道她是对子乔过分担心，还是说还处于懵逼状态。

曾小贤被晃得有点头晕：“你能不能坐下来，走得我眼睛都花了。”

胡一菲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找的这个心理医生到底行不行啊？”

曾小贤反驳道：“是你哭着嚷着要找心理医生，现在又问我，你觉得他行就行呗。”

“我觉得悬，你看看他，人又不聪明，还学人家秃顶……”一菲双手合十作祈祷状，“希望子乔没什么问题。希望展博不要让姑姑在家里放火。为什么我周围心理有问题的人那么多？”一菲很是不解。

曾小贤顺口说：“哪儿有？”

胡一菲掰起指头：“我姑姑、子乔、还有你。一下子就碰到三个。”

曾小贤嗤之以鼻。

两人聊得热闹，冷不防被小贤长椅旁边坐的中年妇女听见了。那女人赶紧往远处挪了挪，曾小贤瞪着胡一菲。

高晓宇放下手中的说明书打断了两个的斗嘴，“我说这里是医院啊，你们再这么吵那边的护士姐姐就要过来骂街了。”

说完曾小贤就看见一个护士走了出来瞪了他一眼。

“我看了这个欧阳医生的简历，这个医生挺有实力的，一菲姐你就别以貌取人了，都坐下安心等吧”

屋外的事情暂且不谈，医生办公室里子乔正在跟医生周旋。吕子乔四叉八爪地躺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大”字型。欧阳医生正抱着双臂跟他谈话。

“说说你以前做过的最恐怖的梦是什么？”由于之前胡一菲选择了超短程咨询，所以医生也没有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吕子乔下意识的反问：“最恐怖的梦？”

医生解释：“对，就是让你能够突然惊醒的梦。”

吕子乔眼睛上翻准备开始瞎掰：“那还是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我梦到自己在考试……太恐怖了。”说完吕子乔闭上眼睛真摇头好像真的想到了什么。

医生还是第一次从患者嘴里听到这种噩梦，只好鼓励他继续往下说试图找到切入点：“……ok继续。后来呢。”

吕子乔皱紧眉头：“后来我就一下子惊醒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原来我真的在考试！”

医生一下子就察觉到吕子乔在对抗治疗，从他的经验来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心理都挺健康的，不过光靠这一点时间就做判断一点太草率了所以他决定再问一下：“下一个问题。你依旧非常怀念的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

吕子乔哭丧着脸说：“现在的世界有太多的事情让我黯然神伤，我是个被命运诅咒的人。”

看着吕子乔做作的表演，医生直接化繁为简，给出选择题：“你的忧郁痛苦历史有多久了？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

吕子乔眼望着天花板：“我的忧郁历史，要从8岁开始说起，那时候，天还是蓝的，水也是绿的，鸡鸭是没有禽流感的，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那时候照相是要穿衣服的，欠债是要还钱的，丈母娘嫁闺女是不图你房子的，孩子的爸爸也是明确的……”

医生看着他瞎掰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还好胡一菲只选了一次治疗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扶了扶眼镜没有再说话。

现在办公室里就剩下吕子乔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于是我造福全人类的伟大计划就这样流产了。我损失的不只是钱，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信任。后来我住进了爱情公寓，可悲惨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吕子乔说了半天感觉医生没有反应了，一抬头才发现欧阳医生已经睡着了，还不时传来鼾声。吕子乔便以战胜者的轻蔑姿态摇了摇头，看来心理医生也不过如此嘛。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到欧阳医生跟前，做了一个鬼脸。

忽然，吕子乔看见书桌上有一份写着曾小贤名字的资料，好奇心驱使他想偷偷地翻看那份资料，但是资料被医生的脚压着，他只好捏着鼻子把资料抽出来。等吕子乔看完这份资料，当时脸色就一变。

强烈的偷窥欲刺激的吕子乔手都开始发抖，“哇噻，原来曾老师和我一样，也带过绿帽子啊！哈哈哈，咦？我什么时候带过绿帽子？”正当吕子乔想把资料放回去，却不小心一屁股坐在医生怀里，直接把医生坐醒了。

欧阳医生大声惊呼：“你干吗？”

吕子乔急中生智，就势躺下去：“医生，刚才你说我的忧郁症很严重。我的心里空荡荡的。不过坐在这里，我感觉好多了。”说着还用手挑逗似的摸了摸医生胖乎乎的脸庞。

欧阳医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会儿后，诊所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吕子乔推开门走出来，欧阳医生紧跟其后就是脸色有点不自然。

心急的胡一菲赶忙迎上去，关切地询问：“子乔，感觉怎么样？”

子乔哭丧着脸看了看一菲，又转过去看了看医生：“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了，医生说我的病情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医生为难地点点头。

高晓宇看着医生发黑的脸说：“哎医生你怎么脸色比病人还差啊？”

吕子乔听到高晓宇这句话顺势做出了绝望的表情，哭叫着冲出诊所：“我还是回去筹备后事吧。”

等吕子乔离开后，欧阳医生把剩下的人都带进屋里，语气平稳地说：“你们的朋友吕子乔的情况……确实很罕见……”

胡一菲看医生吞吞吐吐的赶紧追问：“他是不是真的问题很严重？”

曾小贤也抢着寻求答案：“你直说好了，我们有心理准备。”

医生不急不慢地坐回椅子上：“经过我刚才的临床诊断，总体的结论是……”

胡一菲焦急地插嘴问道：“忧郁症？”

“恶作剧。”医生表情严肃地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胡一菲和曾小贤两人呆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胡一菲抓了抓头皮：“对不起，医生，我不明白。”

医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学术上的定义是：他试图让你们认为他很沮丧，抑郁，从而获得额外的关心以及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魔都方言里简称为‘作死’”。

胡一菲不敢相信刚刚从医生嘴里吐出的话：“不可能吧。你确定？”说着揪住曾小贤的头发，越揪越紧，曾小贤痛苦地挣扎。

“额，曾老师我还在坐轮椅呢就不去救你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高晓宇想上去救他但是看着暴走的胡一菲还是没勇气上去。

最后还是靠医生才把曾小贤救了下来，继续给他们解释：“相信我，如果我太太知道我因为说真话而放跑了给她购买minicooper的机会，她一定会把我吊起来剥皮抽筋的。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患有忧郁症的病人能如此喋喋不休，居然把我给催眠了。至于那些纸条，我看过了，他只是摘抄了孙燕姿的歌词而已。”

“孙燕姿的歌词？”医生的分析真诚而理性，不由人不信，一菲转而化为愤怒。

“哈！我说什么来着”高晓宇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吕子乔有这种文笔。

曾小贤也愤恨地窜了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

胡一菲还在纠结：“不是他自己写的？”

曾小贤把火都卸在一菲身上以报刚才的抓头发的仇：“没文化你果然要吃亏。孙燕姿嘛！就是那个马来西亚的歌手？她唱《勇气》的，我知道！”

胡一菲忍着暴打他的心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是梁静茹。”

曾小贤还是不依不饶，高晓宇一把拉住他，“曾老师你想好再说话吧，到时候她打你我这种半残疾的人可拉不住，而且这里是医院多重的伤都能给你第一时间救过来，你想跟我一起坐轮椅吗”说完高晓宇还用眼神指了指还在盯着曾小贤的胡一菲。

听着高晓宇的劝告，曾小贤打了个冷颤立刻闭了嘴。

这个时候轮到医生疑惑了：“顺便问一句，你们是怎么看到他的纸条的？”

曾小贤还是没忍住作死的心：“是她，她去翻别人的垃圾箱！”

医生诧异地看着一菲：“那你又是怎么确定子乔被带绿帽子的呢？”

胡一菲也找到了反驳的机会：“是他，他去偷窥别人的卧室！”

医生又诧异地看向曾小贤。

曾小贤被看得很不自在：“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知道，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

胡一菲想明白了：“子乔太过分了，居然欺骗我们的感情。”

胡一菲的顿悟正好帮小贤解了围：“就是！哪儿去找这么到位的朋友。送吃的，送喝的，嘘寒问暖，还带他来看心理辅导。”

“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这么多事？”这回轮到高晓宇诧异了。

被这么一问，两个人当时就炸了。

“我给他送水果”

“我给他送可乐”

“怕他无聊，我把展博的游戏机抢过来借给他玩”

“我看他东西那么多，我还给他做了个支架。方便他一边吃一边喝手上还可以玩。”

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自己这段时间对吕子乔的好全部说了出来。

“我终于知道之前美嘉给我发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了”高晓宇回忆起来之前陈美嘉给他发过一张吕子乔的照片，但是照片太糊当时也就没在乎，现在听他们这么一描述这才明白过来。

医生安慰道：“好啦。放松点吧。不用这么在意。”

“放轻松！换作是你试试看！”曾小贤被勾起了无限的感伤，“太不公平了，我当年受到打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这么关心我？我当时也很沮丧，我也写了一大堆没人看得懂的诗词。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因为……根本没有人关心我！”说完曾小贤狠狠地拍着桌子。

胡一菲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曾小贤，想起他平时故作坚强的姿态，又想起自己没事尽拿他开涮，有点自责，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有点温柔地说：“我问过你那么多次，可你从来都不说。”

不说还好一说曾小贤当场暴跳如雷：“嘿！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啊！你难道要我一个大男人，慷慨激昂，义正辞严的告诉你：‘我被带了绿帽子’吗？”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意外暴露的消息惊呆了，胡一菲和高晓宇都张大嘴，看向医生。

医生摊开双手，表情无辜：“这可不是我说的。”

曾小贤回过神来，觉得有点不妥：“我……我刚刚说了什么？”

胡一菲东张西望，装作不经意地说：“没有啊。”

高晓宇把自己的轮椅转向门外，“哎呀，我刚才再看门外，什么都没听到”

曾小贤忽然觉得脑袋剧烈地疼痛，医生在一旁疏导：“担心别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变向地担心自己。你的内心深处缺乏一种安全感。你需要治疗。”

曾小贤迷迷糊糊地回答：“真的吗？”

医生露出充满期望地微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脑子里却出现跟屋子里的祥和气氛截然不同的画面：画面中，欧阳医生正在打电话：“喂！宝马4S店吗？我要买车，不不，这次不要minicooper了，我要订一辆敞篷的Z4跑车，不，不用按揭，我全额一次付清！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