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夫人一直派人盯着乔氏与岑娇的动静。
这两人不像母女,倒像是冤家,每次都不欢而散,气得她的小孙女委屈许久。
可这次打探到的消息却是,岑家怡然自得的回了院子,还从厨房要了午食。
“老夫人,您莫要担忧了,奴婢觉得三小姐是真的想明白了。”孙妈妈笑着宽慰道。
三小姐是个极聪明的,身上甚至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通透。
岑老夫人是当局者,在她眼中岑娇柔弱无辜,是个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可怜。
“娇娇没受委屈就好,她好不容易才有点小女孩的模样,若乔氏再让我的小娇娇闷闷不乐,那我就只能去乔府找她娘告状了!”
孙妈妈笑着应是,心里只想,三小姐可真是家里的团宠,人人都喜欢的紧呢!
“不过……”岑老夫人眸中浮现一抹幽深,用杯盖轻轻刮着碗中的茶叶梗,“柔妃怎么想起给娇娇下帖子了?”
孙妈妈想了想道:“应是因为三小姐救了太子殿下,所以柔妃娘娘才给了咱们府上恩典吧。”
“恩典吗?”岑老夫人轻喃了一声,眼睑微垂,“但愿吧。”
……
岑娇的心情未受影响,她打开珠宝匣子,取出了一物,小心的装好。
“二小姐,三小姐来看您了。”岑妍正在屋内练字,听到丫鬟的禀告忙搁下了笔,“快将娇娇请进来。”
岑妍迎了出去,挽着岑娇的手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日头正晒,当心中了暑气。”
岑妍一边说着,一边让小丫鬟去取冰镇的酸梅汤来。
“后日便是长安诗会了,我这不来给二姐姐送好东西来了!”
岑娇将锦盒推到岑妍手边,岑妍弯唇浅笑,“你还惦记着呢。”
岑妍打开锦盒,眸光顿时一凝,忙推了回去。
“娇娇,这头面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们虽然时不时会串换着佩戴首饰,但这太贵重了。
“什么贵不贵的,能让二姐姐漂漂亮亮的才是最重要的。”岑娇又将锦盒推了回去,笑着道:“而且二姐姐也知道我喜欢穿红衣,这首饰淡雅,也不适合我呀。”
岑妍仍是摇头拒绝,岑娇垂下眸子,嘴唇一瘪,“二姐姐怎的与我这般生份,倒是叫我好伤心。”
岑娇本就生的好,这般一撒娇,俏丽的小模样直接化了岑妍的心,“我怎会与你生份……”
望着岑娇欲说还休的眼,岑妍哪里还能拒绝,乖乖的收下了岑娇的心意。。
岑娇心满意足,姐妹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岑娇才起身离开。
二姐姐虽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可既是决定参加诗会,阵仗便不能输了旁人。
而且她也希望二姐姐能在这场诗会中美名远扬,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
安灵芷望着桌上摆着着琳琅首饰,笑得嘴角高扬。
春晓眼中映着珠钗步摇折射出的光,欢喜的道:“小姐,夫人果然疼您,这才刚回侯府,便给您送来了这般多的珠宝,听说三小姐那里都没有呢!”
安灵芷翘着唇,将数枚戒指分别戴在几根手指上对着阳光比照,选出了两枚最喜欢的交给春晓,“小心收着,诗会那日我要戴的。”
娘亲费了那么多心血将夫人唤回府中,可不是为了叫她们母女团聚的。
岑娇小气,不肯将御赐的宝贝分给她,她和娘手中虽有银钱,可既傍上了侯府,便没有自出腰包的道理。
夫人对她向来疼爱,既知晓她要去参见诗会,自然要有所表示。
诗会那日各家千金争奇斗艳,她不能输给旁人。
安灵芷满意的欣赏着托盘中精致的首饰,夫人手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的。
春晓感叹道:“只是可惜侯爷没有嫡子,不然以夫人对小姐的疼爱,定要娶小姐做儿媳的,届时这侯府岂不都是小姐您呢了?可惜侯爷只有三小姐一个女儿。”
想到岑娇,安灵芷的心情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提她做甚,没的影响了心情!”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与岑娇之间的嫌隙绝非她忍让便可以改变的。
好在这府里不是岑娇当家,否则还真就没有她们容身之地了。
这次的诗会她定要大放异彩,博一个好前程,日后便不必再对岑娇谨小慎微了。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安灵芷把玩着一支嵌珠步摇,嘴角笑意阴凉。
春晓四下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放心,奴婢都已经备好了。”
安灵芷勾勾唇,心情重新好了起来。
长安诗会,她还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
“主子,这是给您的信函。”
酒楼的一间客房中,一身形威猛的男子呈上一封信函。
侧躺在榻上的男子抽过信函,看了两眼,随后揉成了一团,嗤笑一声远远扔开。
他坐起身,双腿盘坐在榻上,全然没有南国世家贵公子应有的儒雅。
“真是笑死我了,他拿我西凉当他的封地了不成?
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男子容貌俊朗,但笑容带着两分邪气,还有几分不属于南国的野性。
便如他那双狼般的绿眸,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主子不打算配合他?”
“配合他?呵呵……”男子跳下床榻,个子比身材健壮的灰一男子还要高挑。
“他蠢,本王还会和他一起蠢吗?此番是因他说能除掉容时明,本王才会配合他一二。
可结果呢,本万无一失的事竟都能搞砸,这样的蠢人不值得本王再理会。”
灰衣随从皱皱眉,沉吟道:“那我们岂不白白折腾了一番?”
“自然不会。”男子勾唇,嘴角漫起一抹阴冷的笑,眸中绿光浮动,像极了原野中的狼,噙着满满的恶意与凶狠。
“本王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甚至比除掉南国太子还要有意思。”男子眯了眯眼,半掩住了眸中的嗜血。
“长安诗会是南国三年一度的盛典,他们南国人就喜欢弄这些叽叽歪歪的东西。”男子舔了舔嘴唇,嘴角笑意更深,“若仅仅吟诗作对多无趣,不如让本王帮他们添些乐子!”
听闻长安城的青年才俊皆会赶赴盛会,若诗会上出了些许意外,这些所谓的南国栋梁不幸命丧黄泉,岂不比除掉一个羽翼未丰的太子更划得来?
……
一转眼到了诗会当日。
乔氏本想装病阻拦岑娇去参加诗会,她始终觉得岑娇该有将帅后人的气度,岂能与寻常小姑娘一般穿的花枝招展去比什么美貌。
可她没想到岑老夫人一直盯着她院中的动静,她病了的消息刚传出来,岑老夫人便给她一下子找了三个大夫,又命孙妈妈前去照顾。
想打扰她的小娇娇出去玩,门都没有!
望着满屋子侍疾的人。
乔氏:“……”
姜终究还是老的辣,这局她输了!
马车里,姐妹三人同乘而行。
岑妙自从进了马车便一直盯着岑妍看,直到将岑妍看得实在不好意思了,才无奈开口道:“大姐姐何故这般瞧我?”
岑妙上下打量着岑妍,不住的啧啧点头,“二妹妹,你以后都这般打扮吧,真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这两个妹妹,一个性子冷清不喜鲜艳,但好在已被她教化回来,还有一个觉得人的才华要比外在更重要,打扮也太过素净。
今日二妹稍加装扮,清丽的宛若初绽的兰花一般,简直美极了。
岑妍羞涩垂首,岑娇也笑着附和道:“大姐姐说的是,二姐今日真是美极了,最好将第一才女与第一佳人的称号都夺回来才好!”
“你们莫要说了,真是羞死人了!”
姐妹三人笑闹作一团,悠扬的笑声飘出了马车。
长安诗会在南国最大的茶楼品茗轩中举办,马车停下,岑娇最先跳下马车,正欲伸手搀扶两位小姐姐下车,眼角余光忽见容陌自墨色马车上走下,动作一顿。
容陌眼角轻抬,别有深意的打量了岑娇一眼,墨眉拧起。
又打扮的这般明艳俏丽,她对自己的美貌是不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