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兄还是有手段,连卞琴师都能请到。”易辞收回目光,笑着看向魏洵。
被点名的魏洵回过神,面上没有丝毫骄纵,他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
“倒也废了些心思。”卞琴师虽然为人温和,但油盐不进,魏洵心知逼迫不了他,只得用些手段让他能自愿前来。
说起来这次诗会本来是三月三的,却因为卞珩迟迟拖延了两月有余,魏洵想着那个过程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易辞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禁一笑。
不急功近利、不浮夸轻薄,这般的宠辱不惊,魏洵这个京师才子确实是当之无愧。
也难怪……
她收回目光。
“魏兄谦虚了。”
说话间,小溪上的酒水已经开始随着溪水的流动了。
曲水流觞,是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一种雅事,玩法很简单,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吟诗作对。
但是每一句诗都需要贴近本次的诗会,故此每一次诗会之际,都会有不少的诗词流传而出。
“恭郡王,在下记得您根本不会作诗吧。”易辞压低声音笑道。
她的声音不大,恰恰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但易影还是听出了她话中若有若无的讽刺。
他脸色一黑。
论武他倒是没问题,可若是论文,他……还真是做不来。
若不是他同魏洵的关系,这青梅园的诗会他也是来不了的。
不过……
她难道会?
易影表情明显不相信,他至少还能罚酒,可易辞这一杯倒的酒量,在这诗会要怎么混下去?
他见易辞一脸温笑,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心底的疑虑不禁又多了几分。
她想做什么?
若是这酒壶到了她面前,她是罚酒还是跟魏洵撒娇?
至于作诗,他完全没有计入考虑中,因为他觉得易辞是绝对做不出的。
说话之间,那案几便顺着溪水流了过来,划过魏洵的位置,又流过了易影的位置,最终速度变慢,不偏不倚刚刚好的停在了易辞的面前。
她表情有些凝固。
这运气……真是绝了。
众人把眼神都落在了易辞身上,本想打趣几句,却发现他们都不熟悉,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低语,竟然无人认识这白衣男子是何人,此番都多了几许的不屑。
这个人能做出什么好诗?
当即场上的气氛多了几分尴尬。
“姜兄真是好运气啊。”魏洵站起身来,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息,他笑着吩咐人把酒从小溪上取来,再度转向易辞。
“不对,应当是我的好运气,我期待这一刻可是有许久了。”
原本都不看好易辞的众人,见魏洵如此赏识,不免都多了一份好奇。
是什么人,能让魏洵世子如此的赏识?
为何这个人他们都不曾见过?
难不成真能做出什么好诗?
众人多了些许的期待,但易影却更加的担心起来。
魏洵这话都说出来了,若是等会儿易辞做不出诗,这魏洵的面子不就丢大了吗?
也不知道魏洵到底是怎么了,非得帮易辞兜着。
真是……
他皱了皱眉望向易辞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她那细腻如瓷的侧脸如蜂一般刺入他的眼睛。
此番的她一副少年装扮,眼神半眯,嘴角微挑,眼角是不同于往常的肆意,她就静静的坐在那,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惊人的气势。
她……有些不一样。
易辞笑了笑,站了起身。
魏洵对她还真是信任。
“魏兄还不知道我到底会不会作诗呢?此话倒是让我有些下不来台阶了。”她摇头失笑。
“怎么可能不会呢,我大哥看上的人。”坐在对面的张子轩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姜行,你就快些吧,给十一露一手,他可不相信你。”
张子轩起着哄,众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易辞有些尴尬。
“可我是真的不会作诗啊。”
“姜兄怎的又不会作诗了?”魏洵的表情明显是不信,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姜兄,你这谦虚的毛病可不能太过啊。”
魏洵笑着望着她,易辞不免苦笑了一声。
她还真没骗人。
若换做二十年前她还能算的上是京城的才女,可是自打她入宫以后便再也没有沾染过这些东西,早就生疏了,哪里还能作诗?
易影看着易辞那副模样皱了皱眉。
果然……
他起身走了过去。
“姜行不善饮酒,这酒我便代替他喝下。”说罢,易影端起酒壶倒了三杯酒水一饮而尽。
易辞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这若是让她喝下,指不定就要发疯了。
这一疯起来,若是女儿身被当场戳穿,日后魏洵在京城还怎么立足?
三杯酒水下肚,对易影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眼神更加清亮起来。
魏洵的表情有些怪异。
小四从来不多管闲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转过身看向易辞,“姜兄当真不会作诗?”
“当真。”她温声道,面上依旧挂着笑,连一丝一毫的尴尬都没有。
魏洵明显还是不信。
“姜兄莫要藏私啊。”他说道,“姜兄做的诗,对外定然会提姜兄的名字的。”
易辞摇了摇头。
“魏兄此言便是对我的误会了,我怎的会那般小气?”
魏洵还想开口劝,可想想易辞说的也有理,她怎么会故意藏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