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抬眼看着久别的皇宫,压下万千的思绪走了进去。
她又回来了。
易琰杀了她,对外宣称因病去世。
“惠慈太后薨逝,朕身为子痛心不已,宁以身代之,然朕乃大楚的皇帝,应以江山社稷为先,故此逐慈宁宫上下乃至姜家九族为太后陪葬。”
好一个痛心不已,好一个宁以身代之,好一个为太后陪葬。
他以此机会除去了与她有关的所有人,她害了行儿,还害了爹娘,还害了姜家。
易辞顺着记忆走向了乾清宫。
她想了很多遍,琰儿为什么要杀她。
为了顺势除掉姜家吗?
她闭上双眼。
姜家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大,她在宫中着十几年一直秉持着不徇私的想法,所以姜家从未借过她的势,也不可能威胁到他,甚至于有她在,姜家会成为琰儿的匕首。
琰儿此举,倒像是斩草除根,是为了不让慈宁宫和姜家的人追查她的死因。
可易琰为什么要杀她?
仅仅只是以内她干涉到了他的政权吗?
这样的话,解决办法有很多,他为什么他一定要杀了她呢?
她是他的生母,血浓于水,他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易辞想着,面上却如水一般的平静。
刚走到乾清宫门口,李公公便迎了上来。
“仙竹公主,您可终于来了,把皇上都给等急了,快快快,带公主进去。”李公公一边吆喝着一面给她赔笑。
李公公是琰儿的贴身太监,也是皇宫中的太监总管,为人圆滑,跟琰儿的性子有极大的出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易辞摆手阻止,带着青衣走了进去。
乾清宫之中琴声四起,悠扬辗转。
也不知道为何,真到了要见他的时候她却觉着平静了许多。
入殿中,一名白衣男子坐在一侧抚琴。
易辞向着他望去,男子莫约二十左右的样子,蓄著一头长发,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抬手浅笑只之间墨黑的眸子中似荡漾着水光,玉手轻挑琴弦,他通身像是染着光晕一般,时而柔,时而刚,时而弱,时而强。
着就是那个……琴师卞珩。
卞珩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望向她,眼中无任何的尴尬和不喜之意。
他对她温润一笑,像是一朵花盛开一般,让人觉得惊艳。
她算是知道仙竹为何会喜欢上卞珩了,这般模样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喜欢的。
“辞儿,你莫是又被卞珩吸引的别不开眼了,朕可是等了你好久的。”稚嫩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是琰儿……
易辞全身一颤,她背对着易琰,闭眼把情绪敛回眼底,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恢复如常。
“女孩子收拾打扮总是久一些,皇弟难到不能等等嘛?”她笑着转过身,脸上素净的妆容让易琰顿时眼睛一亮,他走了过来。
“等,等。”他脸上带着笑,“这么好看的辞儿,怎么能不等。”
易辞望着他有片刻的失神。
这就是……琰儿真正在笑的模样啊。
现在想想这十几年琰儿何时对她笑过,她也没有在意,只当是琰儿不喜欢笑了,却不知他对着这个仙竹公主笑的如此的开怀。
她收起情绪,拉着易琰朝着位子上走去。
“我比你大,你要叫我皇姐。”所有的皇子皇女郡主郡王无论大小都要叫他一声皇上,唯独仙竹可以叫他一声皇弟。
仙竹是易琰最喜爱的一个公主,所以她的殊荣是旁人无法比拟的,也只有她被封了公主。
易琰面上完全没有不开心的意思,他点着头笑着,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是是是,皇姐。”
下人上了茶水和茶点,易琰看着易辞问道:“辞儿及笄的寿宴想如何办?”
易辞抬眸看向他,这下她才真正的看清了这个少年的模样。
他一身龙袍加身,面上虽然稚嫩,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易辞的眼睛突然像是被蜂刺了一般,她别过眼作势拿起一块儿青麻糍掩去方才的失态。
“我不爱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式,还是盛大的开场酒会好得多。”说到此,她笑了笑。
易琰放下茶碗。
“你又不会喝酒,难不成在寿宴上要看你耍酒疯吗?”他打趣。
易辞顿时有些恼。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耍酒疯呢?这不是你说着看我怎么喜欢怎么来嘛?”她撇了撇嘴。
易琰叹了口气,替她拭去了嘴边的渣屑。
“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喜欢热闹。”他说道,“酒会就酒会,你喜欢我就给你办,给你办的热热闹闹的。”
往后易琰说了些什么易辞都没有注意听,大抵上都是一些宫宴上的小事儿。
只她嘴边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热的发烫,让她实在听不下去易琰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