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华三年,农历六月初七,仙竹公主易辞及笄,普天同庆,景帝举杯大赦天下。
赐公主府,提名岁寒府,封地宁州。
赐黄金万两,蜀锦玉鞋一双,紫玉镯十对,南珠百箱,蜀锦百匹,玫瑰露百瓶,云锦千件。
景帝素来不喜奢靡,这等赏赐也算是头一遭了。
行完及笄礼,易琰承易辞的意,在宫中大摆宫宴。
易辞瞧了瞧,该来的人都来了,独独缺了魏洵,许是怕尴尬又或许是魏夫人那不让吧。
不过这也正好如了她的意,魏洵若是来了,定然能一眼认出她便是姜行的,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事儿。
她笑着,却无心看这莺莺燕燕的舞会。
仙竹喜欢这种场合,她不喜欢。
不过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
易辞回过神面上显着温笑,笑的从容淡定,像一根尖针一般刺入旁人的眼底,让人觉得碍眼和恶心。
坐在最角落的女子嗤笑了一声。
“公主莫气。”旁边的女子凑了上来,满脸笑意,一身华服,馒头朱钗,正是魏家的魏绫。
“不气?怎么能不气?论血缘、论身份她易辞哪一点比我强?”说话的是成国公主。
成国公主是前朝宁惠皇贵妃的女儿,从小养在深宫之中,深得太皇太后的欢心,也是太皇太后最喜爱的皇女之一。
宁惠皇贵妃复姓欧阳,几年前在宁惠还是贵妃的时候,欧阳家也是权势世家,那时候的欧阳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文武皆备,朝中谏臣,军营武将,样样都是欧阳家压旁人一头,也正是因为这样宁惠才有如此的盛宠。
可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顺风顺水的,恐怕是上天也看不过眼宁惠如此的幸运,她的父兄在一次征战之中没了,从那以后贵妃娘娘整日以泪洗面,寝食难安,这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没想到的是她也就这么跟着去了。
先帝念情,在贵妃碧昂娘薨逝之际,先帝便敕封她为宁惠皇贵妃,敕封她膝下唯一的女儿易柔芷为成国公主,在名义上也是皇上的皇姐。
魏绫伸手拉过成国公主。
“我听说仙竹公主好像不怎么能喝酒呢。”
宁惠皇贵妃走的早,先帝念及成国公主丧母之痛,打小她便处处由着她,太皇太后更是疼爱的不得了,成国公主这性子可远远比其他的皇女难相处。
“不就是一个仙竹公主嘛,让她出丑还不容易?”魏绫笑道,似是在宽慰她似的。
易柔芷皱了皱眉,看向她。
“你有什么好办法?”
魏绫拉过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易辞。
酒席中,易辞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莺莺燕燕的舞姬,但没有注意到她们二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易辞笑了笑。
酒已经过了三巡,但因为是宫宴,都有几分拘谨,喝的都不是特别的痛快。
魏绫用手扯了扯成国公主的衣袖,她了然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皇妹。”这一句是在叫易辞。
她转过眼去,同她温和的笑了笑。
仙竹心气儿高,那些商家女子,官家女子她都看不上,在她眼中易盈盈这一类人根本就不配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更别提跟这群女孩子玩了,她唯一看的上眼的就是这个成国公主,所以二人的关系其实也还算过得去。
“皇姐何事?”她礼貌性的笑了笑。
成国公主可能是因为有些紧张,所以并没有察觉到现在的易辞有些不对劲。
“今天这宫宴是为了皇妹而办的,皇妹怎么滴酒不沾啊?”她笑着吩咐人,“大舅都喝的痛快,唯独皇妹不喝,未免也太煞风景了,说到底,这酒会不还是皇妹跟皇上吵着办的吗?”
易柔芷面上笑的温和,与他们平时互相打趣的模样无异。
“皇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不会喝酒的。”易辞面上没有特别的抗拒,反而有几分喜意,“我要是喝了酒耍酒疯,那可不好看。”
这话音刚落,易柔芷便拍桌而起。
“不好看?!”她转言瞪了一眼周围的宾客,“仙竹公主及笄之日,多喝点酒助兴,我看谁敢说不好看?!”
她面上带着些许的愤怒,似是对着言论的不满。
易辞笑着摇了摇头。
还真是豺狼理论,旁人心里的想法那是旁人的事,她纵然管得住这张嘴,又怎么管得住这么多人的心呢?
虽是这么想着,但易辞不会傻到去说出来。
“皇姐说的极有道理。”
成国公主见易辞送了口,顿时笑了起来,忙的吩咐旁边的人给易辞上酒。
“我们这都过了三巡了,皇妹你不行啊,先罚三杯,先罚三杯。”成国公主在旁吆喝,许是因为喝多了酒脸上还有几许的绯红。
易琰闻言表情有几分不好看。
“休要胡闹,三杯下去,你皇妹怎么撑得住。”他出言制止。
还来不及等成国公主说话,易辞便开了口。
“无事,既然是为我办得宫宴,自然不能扫了兴。”她笑着端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后面的几个武将之后见状乐呵了起来,也跟着成国公主一同吆喝。
易柔芷也没慢下,像是热气氛似的陪着易辞一起喝,她笑着望向易辞,眼底闪过几抹暗意。
这加了药的酒,你能喝下去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