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嗯,玉鞍啊……快,来尝尝他们新送来的贡茶!”皇帝从桌上端起一盏茶来。“这可是朕亲自煎的茶,别人可尝不到呢……”
“臣谢过陛下。”裴禁双手接过茶盏,闭目细品。
“如何?”
饮毕,他又将茶盏奉回桌上,“香……茶虽是好茶,不过……要是陛下的手艺……恐怕也没有如此风味……”
“哈哈,朕还是就喜欢听玉鞍说话……这茶当然是好茶,新下的蒙山紫笋……与那顾渚紫笋相比,别是一番风味,陆羽有诗云,酒囊饮瓮纷纷是,谁赏蒙册紫笋香啊……对了,你把这条带睿王去吧……就说是朕赏的……”皇帝指着桌上仅剩的一条未开封的蒙山紫笋说道。
“是,陛王,那……太子、景王那边……”
一听见这两位,皇帝的脸瞬间耷拉下来。“他们俩怎么了,整天就知道给朕添堵……还要什么赏赐,朕不重罚他们就不错了!”
“是……是……”
“玉鞍啊,朕让你查的人……”
“回陛下,臣无能,还尚未查到……”
裴禁身为殿中监,主管内侍,哪里有什么护卫之类的手下。多的只是内侍内人罢了,这些人成天待在宫里,身份在此,又怎会如守卫军一般行动自如。
“就这么一个人,还就在这长安城中……还查不到么?”
“臣知罪,臣这就再多派些人手……不过,陛下,今日有人来报,宁知泽刚从尚书省到家中,没多久他就去了齐一隅府上……齐一隅本是已到了宗正寺,也赶了回去……”
“他去齐一隅府上做什么?”
皇帝知道,宁知泽为官清廉正直,平日里最不屑与小人为伍同行,定不会与齐一隅这等小人沆瀣一气。
“臣不知……”
“给朕去查清楚了!”
“是!”
“玉鞍啊,宗正寺那边呢?”皇帝问道。
“回陛下,据回来的人讲,三大王已经醒了,他……正发愁于写请罪疏……”
皇帝哼笑一声,“发愁……他……估计觉得自己没有错,还冤得很吧……”
“那陛下明明知道是太……”
“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太子,他能有这般心机?他若有些脑子,也不会被老三一套一个准。不过……”
“是,陛下既然知道是杜诘搞的鬼,可为何不罚他,只罚景王一人?”
“杜诘是太子的人,杜诘有罪不就是太子有错……太子作为一个国家的储君,朝堂上这么多眼睛盯着,又岂能容得下一点的瑕疵……至于老三,也是时候给他些教训,让他自己安生些!”
“那个杜诘虽只是个少詹事,但此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不简单啊……”
“那要不要将他从殿下身边……”裴禁将手比划在脖子上。
“不必了,此人对太子也算忠心,就先……留着吧……”
“是!”
“玉鞍啊,先去吧……朕有些乏了……”皇帝指了指裴禁手中的荣叶。
“是,那臣告退!”
齐府。
“孟公子,孟公子……”齐家小姐轻声喊道。
孟青垆急忙翻过身来,“齐姑娘……你不是去……”
“是爹爹回来了,我就偷偷跑过来了……”
“刚刚来的……是……尚书左丞宁大人么?”他明知故问。
“正是,你认识?”
“只是听闻尚书左丞大人正直之名,可未曾能够谋面……”
“那个左丞大人看起来就与寻常那些奸佞小人不一样!”她说道,好像是……笑着说道。
孟青垆看不到她的模样,只能看见她的衣裙,也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的嘴角翘起,她这话……真是有嘲讽……奸佞小人,不就是齐一隅这种人么!可是一想起她,他的心里又一丝纠结,是啊,她与她的父亲大人也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他问道。
“气质!面容虽和蔼,但又好似不苟言笑,浩然荡荡,正襟端赏,余下的倒是颇有些一些魏晋风骨……”
“姑娘说着,仿佛孟某就真的亲眼看了一样。”
“公子说笑了,公子不如亲自去瞧上一眼……”
可他现在……哪里出得去……
“对……对不起……公子,小女不是有意戳公子的痛处……”
“无妨无妨,姑娘说的没错,等我出去一定要去看看这左丞大人,是不是与姑娘说的一样?”他安慰道。
“对了,孟公子,你说的那个……谭公子……我还有些问题想问……”
“姑娘直接问便是了,孟某定知无不言!”
“若是冒犯了公子……”
“姑娘不必担心,姑娘如此待孟某,孟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姑娘……姑娘大可放心……”
“那……小女就是想问……谭公子与孟公子关系真的……很好么?”
他扭过头去,恰巧透过墙洞,瞥见她两只小手不安分地在身前相互抠动。
孟青垆笑笑,“那是自然!我们可是很好的兄弟呢……当年春试他受风寒,还是我借了毛毡子与他……要不是他恐怕还考不中呢!”
“孟公子,人……真的……很好……”她这一句说得极小声。
“姑娘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话音未落便匆匆跑了出去。
“姑娘……姑娘?”无人应答他。“真的是……就……走了么?”
他紧接着听到门外的嘈杂声。
是……左丞大人!
他想喊,却又担心齐一隅……他一脚扫过去。
叠在上面的罐子摔落一地。
“这是什么声音!”左丞大人一惊,目光转向旁边。
齐一隅看向那间屋子,笑着说道:“大人莫惊,大概……是老鼠……老鼠碰了罐子吧……那间是草房里,很久没人收拾了,老鼠也多……”
左丞大人亦笑了笑,“这老鼠也得挺大的吧……竟能把罐子给碰翻?”
“是,是……这屋子里的老鼠没人管,就长得疯了些,回头下官让下人们赶紧把这屋子给收拾了……”
“嗯,恐怕的确是长疯了……老夫倒是稀奇……这大老鼠莫不是成了精?真想瞧瞧……”
“大人,一只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老夫这不是……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
“大人,大人。”齐一隅将宁知泽拦着。
“莫不是这屋子里,有什么齐大人收来的宝贝?老夫都懂……齐大人不必担心……”
齐一隅神色慌张,“大人误会了,真的……只是个草房,就……就一只老鼠而已……”
“老夫就想开个眼界,齐大人竟如此反应……老夫今日倒要看看,这大老鼠,到底长成个什么样子!”
说着,左丞大人向屋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