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
“大王。”
“嗯,齐大人来啦,快坐!”景王放下手中的毛笔,拍拍旁边的石凳。
“臣不敢。”
“齐大人这是怎么了,你昨日不是还稳稳地坐在本王旁边,怎么今日倒不敢了……怎么,是……又出了什么事……”
齐一隅立刻跪在地上。“臣……臣有罪,还请……大王责罚……”
景王笑笑,“我这自己还被关在这儿,还罚你什么!说吧!”
“大王,臣该死……该死……”
“哎呦,齐大人,你这可是要急死本王啊!”
“臣……臣……”
“齐大人倒是说呀!”
“抓……抓住的那个人……跑……跑了……”
“嗯?跑了……”
齐一隅浑身颤抖,“是……是……都是臣一时大意……臣该死……”
“行了,齐大人起来吧!”
本以为将要来临的是雷霆暴雨,可是……齐一隅缓缓抬起头,偷偷瞄向景王,景王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
这……这要是往日……估……估计他早被三大王一脚踹倒在地了。如今的三大王,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齐大人,难道……还要本王扶你起来么?”
“臣……臣谢大王……臣还是请先为大王诊脉……”齐一隅极不踏实地坐在石凳子上,手指按于景王腕上。
“齐大人,你手……抖什么!”
“大王,没……没……臣这手……是昨日不小心伤到了……”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齐大人是害怕!”景王打趣道。
景王说话从来都是如此直接。
齐一隅他,他当然是害怕。若景王不是像如今这般和气,他……恐怕……也不会如此提心吊胆,谁知道这景王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怎么样?”
“大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脉象有力,就是有些……微微弦数……不过不是什么大毛病,大王放心,待臣再给大王开上几副药,定能药到病除……”齐一隅从药匣中取出一张纸,提笔写下药方,递予景王。
“龙胆草、山栀、黄芩、柴胡……齐大人开的方子,本王自然放心,齐大人直接去抓药就好了……你看,这里除了些守卫,就本王一个人,我这也出不去……只好还是麻烦齐大人了……”
“大王哪里话,大王的事就是臣的事,都是臣该做的。”
“嗯,齐大人有劳了。”景王见他似有疑虑,“齐大人还有什么事么?”
“大王,臣……只是担心,那个人……对别人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恐对大王不利……”
“那个人?不就是一个破读书的,还是个病秧子,被你手下打成那个样子……他现在还活没活着,都很难说吧……齐大人不必担心,就当他是个死人,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景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是……是……”
“对了,齐大人,昨日宁大人找你何事?”
“他……他来得甚是可疑,宁大人他只说是找臣看看腿上的毛病……可宁大人与臣寻常并无来往……再加上,大王刚到这里,他就到臣府上,臣想……他会不会是……替人打探消息……”
“你是说太子?不会不会……宁知泽又不是太子的人……难道是陛下?也不会啊……陛下那边都是裴监的人!”景王推测起来。
“臣也是这样想的,臣实在想不出……莫非是……睿王?”
“老四?他那胸无城府的,整天就知道鼓捣他那些宝贝古物……那个蠢的,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不可能是他!还有谁……谁……”景王突然想起,“齐大人,谢仪的徒弟抓到了么?”
“还……还没有……”
“齐大人,你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认真找,一个小黄毛丫头,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是……是臣办事不力……臣早就在各处城门安排了人,一直未发现与之相仿的人,她一定是躲在城里某处不肯出来……她不会就是在……”
“尚书左丞府?”
“臣还只是猜测……我们抓来的是谢仪的人,丢了的又是他的徒弟……再者说一个姑娘家,能跑得哪里去……”
“我本来以为太子是黄雀,不对……他的确是黄雀,算计到本王身上……不过,那人竟也没落在他手里,看来,这背后还有一个鹰隼啊……”
“宁知泽么?”
景王摇摇头,“齐大人以为呢?”
“臣愚钝,还请大王明示。”
“你还真是愚钝,宁知泽为人谨小慎徽,从不与任何重臣深交过甚,况且他最忌讳的便是皇子之争,他怎会陷自己于深潭?”
“那……是……”
景王纸上圈点的名字都已划了去,“本王现在还不知……经过此事,想必此人非等闲之人……我们日后,更须小心,除了太子,又多了一个防备之人啊……我在明敌在暗……日子还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是……是……大王英明……”
“大人,大人!”一人快步走了进来。“小的拜见三大王!”
“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齐一隅的近侍。
“大人放心,小人跟外面的人说,是来给三大王送煎的药,他们就让小的进来了。”侍从刚要凑至齐一隅耳边。
“你直接说就是了,大王又不是外人。”
“是,刚刚殿中监裴禁到宁府了一趟,现在……进宫去了……”
“裴监到宁府做什么?”景王停笔问道。
“据回来的人报,说……看见是一个年轻女子同殿中监一同出来,并一起上了轿子……”
“年轻女子?”
景王又笑了笑,“果然是藏在尚书左丞府啊,怪不得齐大人的人都找不到她……”
“你先回去吧,让他们继续盯着宁府,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是,大人,三大王,小的告退!”
近侍离开了宗正寺。
“大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齐一隅问道。
“做什么?还看不明白么……是陛下要见她……此事此时,本王都不宜再掺合进来了……”
“是……是……”
景王手中的笔在写了宁知泽名字的纸上点了几点,“难道……是本王猜错了么?宁知泽……真的是背后那只鹰隼……”
齐一隅心中更是困惑。“可是……臣在太医署待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谢仪与他有过任何交往……”
“本王以为早已看透了此人,看来,还差得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