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募府兵的告示一贴，第二天未至傍晚，至河南府上报到的人就超过了三千，还有些义士甚至听说洛阳募兵后，便从与洛州相隔数百里的地方赶来。

谭府。

“今天的饭菜倒是正合胃口。”谭澄远一边嚼着菜，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哥哥，今天这些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呢！”谭萧萧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吃得正香的哥哥。

“真的？”

“当然是真了，不信你问爹爹！”

谭崧笑笑，“的确，萧萧说你这两天一直待在府上，着实辛苦，便亲自下厨准备了这一桌子的饭菜。”

“怎么样？信了吧，手艺是不是进步了许多？”谭萧萧接着问道。

“嗯嗯，进步不少，我们家萧萧这么心灵手巧，谁要是娶了我们家萧萧，可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哥哥莫要取笑我了，我自己心里当然清楚了！”她性格本就有些豪爽，又喜欢骑马射箭之物，这天底下恐怕也没几个男子敢娶自己了。“倒是哥哥，不是早就被陛下赐了婚，到现在连我那嫂嫂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咳咳——”谭澄远差点被口中的饭噎住。

谭萧萧俏皮冲他吐了吐舌头。

“萧萧，莫再开玩笑了。”谭崧实在是拿在这兄妹没办法。“给你哥哥准备的衣物都收拾好了没有？”

“爹爹……早就收拾好了！”

“好，好……”他又转向谭澄远，“这三千人都已经召齐，也算是了解一事……”

“此事，还多亏父亲在河南府的威望，人们一听说是河南府募兵，便蜂拥而至……本以为三天时间完成不了的事，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完成了。”

谭崧点点头，“也说明你在百姓心中亦是有一席之地的……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那七事和粮食……”

“这些都已和他们说明，各自都会准备好，明日大约未时到城北集合。”

所谓七事，即指府兵需要自备的随身七物，服、被、资、物、弓箭、鞍辔和器仗。

“做得好，那只等明日战马到来，你们便可以动身出发了，切莫误了陛下指定的时辰……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了，刀枪无眼，尤须小心，战场之上要懂得见机行事……”谭崧反复叮嘱道。

“孩儿谨记。”

毕竟这也是谭澄远第一次一个人挑起如此重担，此番驰援，不光事关他个人、整个谭家，更关系到胜州的安危，和当朝未来的形势。他深知，自己责任重大，便容不得出半分差错。

“好了，你也早些收拾一下，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明日之事。”

“是，父亲，您也早些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翌日，谭萧萧便早早起来，钻进了厨房。

忽然，一大股浓烟从厨房飘了出来，整个厨房亦是浓烟弥漫。

“咳咳咳咳……咳咳……”

“失火啦，厨房失火啦！快……快……救……”一个下人呼喊道。

“你瞎喊什么喊！咳咳……”谭萧萧紧皱眉头，扶门而出。

“小……小姐！你没事吧！”下人急忙问道。

谭萧萧连忙摇手，“没事没事……咳……下去吧下去吧……”

“发生何事了！”谭澄远闻声赶来。

“哥哥，没事没事……就是里面……”她指向背后的厨房。

谭澄远一惊，“着火了？”

“没有，没有。”她表情微妙，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说出口。

谭澄远径直走了进去，随手拾起旁边一块布驱散烟雾。

一个圆的，黑漆漆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的锅里。“这，这是……”

谭萧萧苦笑道：“是……是饼，本来……想着给哥哥做些，带着路上吃……就是柴火添多了……现在，估计是不能吃了……”

“这……”谭澄远无语。

“你可别千万告诉爹爹，不然他肯定不让我再来厨房了！”

“嗯……”

“哥哥你快出去吧，快出去，我自己收拾就好……”她一边说一边急忙把哥哥往外面推。

“好好好……我自己走，自己走……”

“大人！”一个下人进院来。

“何事？”

“门外有一女孩，看着和小姐年纪相仿，她说叫安……”

谭澄远没等他说完，就迎了出去。

“澄远哥哥！”

“蘅儿妹妹！”谭澄远倒是有些吃惊。“快进来，快进来！”

安蘅望向一旁，“这马……”

“来人！把这个马牵到后面！”

“是。”

谭澄远虽然惊讶，确也很是开心。“我前日还在想，蘅儿妹妹会不会来，我还觉得不大可能……”

“嗯……本来是没我的，是我亲自找陛下说的。”

“这样啊，怎么就你一个人？”

“噢噢，这不是陛下派太医署的人与你们一同去胜州嘛……我想着……自己也记得些路，我就一个人先行一步，其他人都在后面，估计大概中午就到了……”

“嗯嗯，萧萧整天想着你呢，她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我也很想萧萧和澄远哥哥呢！”安蘅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萧萧，萧萧！快出来！你看谁来了！”谭澄远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啊？怎么……怎么了……爹爹我……”她连头都不敢抬。

“萧萧！”

她突然听到这声音，觉得熟悉而亲切，猛然抬头，“安蘅！”

两人刚要激动地抱在一起。

“等等，等等……”谭萧萧立刻往后退。

安蘅也愣住。

谭萧萧伸出黢黑的双手，笑着解释道：“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你，你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嘻嘻，你先到正堂坐，我换身衣服，收拾一下就来！”谭萧萧转头说道。“哥哥，你记得让他们把厨房收拾了，我先去啦！”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谭澄远带着安蘅到了正堂，两人相对而坐。

他忍不住率先开口，“惜之兄的事，我也听说了……”

安蘅眼中只闪过瞬间的失落，却又微笑道：“澄远哥哥，此事我不想再提起了……”

“唉，对不起对不起，蘅儿妹妹，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她只轻描淡写了一句，“都过去了。”

为了缓和低落的气氛，谭澄远将盛着蜜煎的盘子推向她。“看来，这么久过去了，蘅儿妹妹着实成熟了许多。”

安蘅亦客气地笑笑。

“我来啦！”谭萧萧满心喜爱跑了进来。

“萧萧！”

二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我……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呀，哎呀，哭什么？”安蘅摸摸她的头。

“我没……才没有哭，我这是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