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歌眉开眼笑，一路上可劲给赵希珞灌迷魂汤。

“皇姐最好了”

“在没有比皇姐对我还好的人了”

“也不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的德，今生才有幸做皇姐的弟弟”

“皇姐待我之心，无以为报。”

最后总结一句，“以后我的就是皇姐的！”情到深处差点没抹泪了。

这马屁拍的太流于表面，太浮夸了，一点都不真诚，赵希珞忍不住又掐了一把他的脸，但笑不语。

一同坐在马车的林脉却不忍直视，哪有夸人夸得这么敷衍的，怕是十二皇子都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多么的谄媚狗腿，就差没摇尾巴了。

当然林脉什么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还是一脸羞涩紧张的样子，可他这副矜持模样也没维持多久，很快他便明白十二皇子如此巴结，脸都不要的原因了。

十二皇子也想字字珠玑，说的委婉动听，不露痕迹，可他和赵希珞一样，肚里没货，没点学识也说不出什么文绉高雅之词，自觉心意到了就好了。

马车上铺着毛绒毯，还架了小桌子，上面放了两碟点心果脯等零嘴，角落里还搁着赵希珞没看完的《洗剑录》，马车装了最时新的减震木，行驶时四平八稳，只坐她一人时，舒适自在跟在家里没区别。

但一下子坐了三个人就显得逼仄了，赵希珞曲着腿，好让两人坐的舒服些。

赵永歌自然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一边往嘴里丢蜜枣儿，时不时挑起车帘好奇地东张西望。

像是刚放飞的笼中鸟，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至于林脉，只能更小心谨慎的伺候这两位爷，他对这些市井司空见惯，并不好奇，甚至还有一丝怨念和忧虑，要是十二皇子出了什么差错，受责的只会是他。

林家里只是个三等公爵，在世家如林的京城并不显眼，能做十二皇子伴读已是不易。

听说九皇女惯会惹是生非，林伯府肯定接不住陛下雷霆一怒。

马车行驶到了北大街，赵希珞从边上的柜子里翻找出面纱，戴在脸上，白纱覆面遮住花容月貌，只留一双熠熠如星辰的眼睛，和似远黛的娥眉。

“出了宫门，就别喊皇姐了，只唤我阿姊，”赵希珞并不想兴师动众，像猴子一样惹来众人围观。

赵永歌圆溜溜的眼睛兴奋的点头，捅了下林脉的胳膊，“听到没，不许泄露我的身份！”

林脉十分上道：“是，赵公子。”

他不过皇子陪读，当然是赵永歌说什么是什么了。

赵希珞还在犹豫去听书还是看戏时，就听到赵永歌鸡贼的声音：“阿姊，我在宫中常常听说寻芳阁首饰打的极其漂亮，”

赵希珞转头看时，只见赵永歌拿着湿润的眸子望着她，温软的撒娇，拿头蹭她：“虽然我拥有的够多了，但还是十分想要阿姊送我礼物。但若是阿姊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

十分想要都出来了。

赵希珞哪还不明白这种心情，这就像女孩子的衣柜，永远少一件。

赵永歌又句句‘阿姊’念的她心里酥酥软软的，还要推他蹭过来的脑袋，有些招架不住，心理明镜似的道，

“买！”

“阿姊，我还想去左庭右院吃烧鸡。”赵永歌得寸进尺。

“行！”

寻芳阁掌柜的一看三人打扮，就知道是贵客，特别是赵希珞，累金冠、绫罗裙，狐裘大衣，如明珠在侧，朗然照人。就算是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也掩饰不了通身矜贵之气。

再说边上那不到十岁的小孩，五官玲珑，玉雪可爱，当然作为掌柜他最先看的还是对方的衣着。白玉冠，织金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价值百金。

不知是哪位世家小公子。

至于第三位，也不是说不出色，搁平时也是难得的贵客，只是与这二人站一起就有些不够看了。

皇家养的尊贵之气，世家确实难以匹敌。

掌柜赶紧命人上茶，又抬了几案到二人跟前，上头摆着宝生堂最昂贵和最有特色的首饰，另有两本花样册子奉上。

赵希珞淡淡地扫了一眼几案上的首饰，随手拿起一本册子翻看，她并不热衷逛街，买什么都很快，但也不会像男人一般觉得无聊，扫众人的兴。

赵永歌兴奋的叽喳个不停，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倒不是他没见过好东西，只是凡是加个‘宫外’二字，都觉得别有趣味。再说掌柜也不会拿粗制之物来污了贵人的眼。

‘羞涩腼腆’的林脉这时候话也多了起来，赵永歌拿捏不定时，便探过身去问林脉，林脉也是出身世家，眼光并不差，给的意见十分中肯。

眼花缭乱的赵永歌真是这想买，那个也舍不得，少不得悄悄拿眼去瞄赵希珞的脸色。

赵希珞哪能不懂，没想到以前备受资本剥削的打工人，也有王霸之气的一天。

“喜欢的统统打包。”

旁边候着的掌柜嘴角简直要裂到耳根去了。

“阿姊最好了！”眼看着赵永歌又要开始吹彩虹屁，赵希珞假装清清喉咙，赶紧制止。

最后赵永歌在寻芳阁订了一套金嵌宝石玉冠，和一套金嵌玉冠。

林脉也很喜欢寻芳阁的物件，但他自知身份，并不逾越，目光都自持着不过分露骨，但也瞒不了人。

“这个也要了。”

赵希珞指了指林脉视线停留最多的玉扣，林脉惊讶的小嘴微张，没想到九皇女如此心细，还连带着买给他。

低头讷讷的道谢：“谢赵姑娘。”

掌柜耳尖的听到，这才知道这两人竟然姓赵，赵是国姓，皇亲国戚肯定是跑不掉了，更加不敢怠慢。

这等身份，只要对方开心，钱都是小事。

出了寻芳阁，赵永歌本不打算再看，倒是赵希珞道：“难得出来一趟，你不多看几家，多选两套么？”

女尊之国，赵永歌身为男子，本来就喜欢衣服、首饰，难得出来逛街，心里自然是喜欢多逛逛的，但今日九皇姐已经十分给面子了，他也不是得寸进尺，不懂见好就收的人，不过如今听赵希珞这样说，他自然喜道：“好啊，就怕阿姊嫌我烦。”

三人接下来又去了几家首饰铺子，店家捧来的首饰和花样子，赵希珞都耐心看着，一趟下来，就花了四、五千两银子，赵永歌自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一脸意犹未尽，但林脉就有些手发抖了。

去左庭右院吃饭时，路过东大街的成衣铺子和布庄时，赵希珞还带着两人去挑了衣裳。

千金坊的衣裳一件百金，等闲人连进门都不敢进的。只敢路过时瞄上两眼，饶是见惯了达官贵族的梅三娘都忍不住眉开眼笑地道：“我梅三娘开业这么久，见过走南闯北的那么多人，出手阔绰的见了多了，倒是没见过这般有耐心，亲自陪同给二公子挑颜色、款式的，二位公子真是有福气。”

赵希珞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清澈明亮，倒是与另一位公子的眼睛像个八分，两位公子又年纪尚小，一时无法判断是表亲还是姻亲，只好捡了个模糊的称呼。

梅三娘服侍达官贵人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这类人的龟毛性子，最重细节，心眼最小，说错了半句都极有可能结仇了。

但也最为大方，绝对不会为了一点利跟你讨价还价，磨蹭半天。

能在京城立足，开下去的店，多少有点看家的本事，那眼睛一个比一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