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过天晴。
苏一落闲暇时听安榆说刘静笙去世,她身边的婢女也自杀殉主。
安榆不禁感慨,“唉,患难见真情一点也不假,刘静笙的婢女能为她殉葬,真是忠心耿耿啊!”
苏一落询问道:“她们的后世有人安排吗?”
“刘静笙是罪臣之女,谁敢帮她收尸。宫中人性薄凉,都想着自己,尸体还在冷宫呢!”
苏一落一手支着头,斜睡在躺椅上,千年枫树之下,女子神色淡然。
“你不薄凉,你去帮她们收尸。”
安榆耸耸肩,无可奈何又傲娇道:“本少爷心肠好,帮她们收尸。”
苏一落低声道:“带两个人去帮忙,若是遇到有人询问或是阻拦,就说是本宫让你去的。”
安榆怔怔看着眼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女子,好像并不如看到的那般冷血无情。
他蹲下,笑了,“小落子,你真好,我以前一直认为你冷血无情又无心,现在看来,你也有同情心。”
苏一落撇了眼安榆,似笑非笑道:“谢谢夸奖。”
安榆拍拍衣角,站起来伸个懒腰。
“睡在外面小心着凉,我去做好事喽!”
安榆带两个太监去冷宫,等他们的身影彻底离开枫仪殿,苏一落才抬眸望去。
她面朝天空,仰躺在躺椅上,透过层层枫叶,依稀在缝隙中能见到一点阳光。
人是她害死的,她能有什么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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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苏家。
一位身穿黑色侍卫装的男子,面色冷峻,几个起身飞落,最终落在书房前。
推门而入,男子拱手道:“大少爷,最近有人在打探大小姐的消息,来人是云朝人。”
“云朝人?”
被叫做大少爷之人是苏一落的大哥,苏家大少爷,苏南墨。
庄重而威严的面容,稍显稚嫩,总是不苟言笑,身穿深蓝色的锦袍,给人一种成熟稳重之感。
实际上苏南墨年仅二十一岁,但他少年老成,作为家中长子,成熟的比一般人早,担起家中重任。
他是家中长子,并非嫡子,苏一落的母亲在生过苏一落后,就没有了生育能力,多年来,苏家只有苏一落一个嫡女。
苏南墨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轻放下笔,端正坐落在太师椅上。
“谁派来的?”
“钟太尉,钟序仁。钟太尉之女钟蓁蓁和钟蔓蔓都云皇的妃子,应该是她们托钟太尉派人来查大小姐的过去。”
苏南墨手指摩擦椅子扶手,一板一眼道:“苏咸,远来是客,把人都留下好好招待招待,别让他们回去说宁国之人不懂礼数。”
侍卫苏咸拱手道:“是。”
钟太尉派来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苏咸离开后,苏南墨眼神一凌,呵斥道:“出来。”
窗户大开,窗边露出一个小脑袋,皮肤白皙,眼睛大而光亮,嘴唇因生气而嘟起。
“大哥,我刚才听到你和苏咸谈论苏一落,她怎么了?她在云朝过的不好吗?”
说话间,翻过窗户来到苏南墨面前,眼神中尽是不满的控诉和毫不掩饰的担忧。
苏南墨叹口气,揉揉小男孩的头。
“北墨,苏一落是你姐姐,你不能直呼她的名字。”
苏北墨才十五岁,年纪比较小,上有哥哥姐姐照顾他,又是家中年纪最小的男孩,长得也很漂亮,引得全家都很宠他。
以至于他无论是在年龄还是在心里上,都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苏北墨打掉头上的大手,气呼呼地说:“大哥,从我会说话就叫苏一落的名字,早就改不过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着急道:“是不是那个什么云皇对苏一落不好?她是不是受委屈了?”
越说越着急,都急红了眼。
“你看你看,当初我不要她和亲,你们都一致同意让她去,现在她远在异乡,受欺负了也没人帮她,都怪你们!”
苏北墨气红了眼,眼睛水在眼眶中打转,自顾自说。
“苏一落虽然喜欢打我,从小到大也没让过我,还经常欺负我,但她……她还是很好的。”
苏南墨好笑道:“一落没受欺负,云皇待她也很好,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擦擦眼泪。”
苏北墨抽抽鼻子,胡乱擦两下。
“可是我听到你们说云朝什么的?难道不是在说苏一落吗?”
苏南墨眼眸暗了暗,道:“苏咸已经去处理了,别担心,一落很好。”
苏北墨耷拉着脑袋,小声哦了声,就跑开了。
他才不信大哥说的话,他要去云朝找苏一落,告诉她有人调查她,让她小心。
虽然,苏一落经常打他,把他吊在树上,还带他飞的很高吓唬他,还跟他抢吃的,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苏北墨偷偷摸摸地收拾行李,看到一把镶着翡翠宝石的匕首时,泪水又不自觉流了下来。
这把匕首是苏一落在他十岁生辰时送他的生辰礼物,是他最最最喜欢的礼物。
他怔怔的拿起匕首,低声道:“苏一落,我想你了。你消失三年,刚回来就去和亲,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弟弟?”
苏北墨的亲娘在出生后不久就身亡了,他养在苏夫人膝下,也就是苏一落母亲身边长大。
他从小就知道,全家真心对他好的人只有大哥和苏一落。
苏北墨擦擦眼泪,将匕首放在怀里,留张纸条说他去游历了,便偷偷溜出府。
苏一落,我去找你,等我们再见面,你可能不认我这个弟弟,反正我只认你这个姐姐。
苏北墨才出城门,身后就跟来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苏北墨拽拽马绳,警惕的望着来人,道:“粟松,你拦住本少爷做什么?”
粟松下马抱拳道:“苏小少爷可是要去云朝?”
“呵,本少爷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
粟松双手递上一封信,“这是我家王爷给苏大小姐的信,劳烦您带过去。”
苏北墨一脸嫌弃地接过信,随手放在袖子里。
微微抬起下巴,傲娇道:“可以让我走了吧!”
粟松侧身让路,笑道:“苏小少爷,请。”
苏北墨双腿夹紧马身,马向前走两步,停在粟松身侧。
“粟松,离王没阻止我姐姐去和亲,以后就不要打扰我姐姐的生活。”
“驾”
苏北墨策马离开,前往一个不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