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殇来到枫仪殿就见苏一落在还未洗漱，显然在等人。

“夭夭。”

苏一落视线落到姬殇身上，与往常无异。

“你来了，你今日来的有点晚。”

姬殇抬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无处安放，似乎有些紧张。

“抱歉，有事耽搁了。”

“尊上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

苏一落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巴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让尊上解答。”

姬殇坐在邻座，笑道：“荣幸之至。”

苏一落不紧不慢道：“尊上可知世上是否有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姬殇眉头微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世上当然有这种药，只是他并不希望夭夭服用此药，当年圭狱炼成了四颗长生丸，现已被用掉三颗，还有一颗在他这里。

长生不老不是好事，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他不希望夭夭走他的老路，成为世间孤寂之人。

苏一落手指轻敲几面，低眸道：“我体内的毒太过霸道，再过两年就会去世，我不想这么早死，所以才会问你有没有奇药。”

死？

姬殇嘴唇紧抿，神色有些难看。

他一直在研究夭夭体内的毒素，其中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夭夭体内不仅有毒蛇毒药的毒性，还有各种毒，与其说是中毒，不如说是药人。

他刚给夭夭把脉也觉得她中的毒是毒蛇毒药所致，其实不然。

夭夭知不知道她也许是别人的药人，是一个实验的工具。

姬殇敛下心思，“夭夭，我会研制出解药，不会让你有事，你也别想着什么奇药。”

“我明白，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不可强求，我看的也淡。”

苏一落不怕死，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要所谓的长生丸，不过是拿来还人情。

姬殇：“你还年轻，心态怎么这么老。”

苏一落：“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会有些老态。”

“不知怎的，今日格外想说说话，尊上是否有空，陪我聊一聊？”

“自然。”

苏一落抬眸看向姬殇，打量着他，跟云九祁一点也不像，使用的是易容术吗？

“尊上当初为何收我为徒？您是帝戾山尊上，高高在上，我只是小小苏家之女，有何能力令您另眼相看？”

这是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也是让她不自信的的原因，她以前总是怕自己会被姬殇抛弃。

姬殇抬头视线与她对上，眼里不带任何欺骗。

“抱歉，当初我只是途径苏家，恰巧看到你那双对世间好奇又纯洁的眼神，我当时想，收一个宠物养在身边，没事可以逗弄逗弄。”

说完，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不敢看苏一落的表情。

正是姬殇低头，他才没看到苏一落嘲讽的笑容。

“宠物？原来我在您心中只是宠物！”

她刚到古代，听到的声音跟在胎中听到母亲的声音不一样，她才很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在相处过程中，她也感受到姬殇对她的态度，高兴逗弄几下，不高兴都不理她。

一切都靠她死皮赖脸才能在姬殇身边有一席之地。

姬殇连忙道：“不是不是，早就不是宠物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态度就变了，你不在是解闷的宠物，而是我的徒弟，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徒弟。”

空气中一片尴尬的寂静。

苏一落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多谢尊上，只是你已经将我逐出师门，我不是你的徒弟，你倒是可以再收一个宠物，不，收一个徒弟。”

姬殇有些着急，急匆匆道：“我错了，你不是宠物，我也没将你逐出师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只知道有人假冒他，在夭夭及笄之夜要了她的身子，可他没得到消息说那个冒充他的人假传他的话将夭夭逐出师门。

苏一落没有一丝惊讶，她早就知道无论是及笄之夜的人还是将她逐出师门的人，都不是真的姬殇。

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事情过后，她再想这些，反而都想明白了。

当时的她，真的相信做这些事情的人是姬殇。

姬殇可怜兮兮蹲在苏一落身边，晃晃她的腿，其实内心很紧张。

“你的意思是，三年前我将你逐出了师门？你当时来找过我？”

苏一落微微点头，“在我怀孕后，找过你。”

她不打算在打哑谜，她都要离开了，那就说清楚后再离开。

姬殇心下一紧，心脏处很疼，很疼。

不用苏一落说，姬殇也能想到当初在宁国百姓的舆论下，在苏家人的逼迫下，在宁国皇室的打压下，在世人的嘲笑声中，苏一落保下肚中的孩子。

历经多少个日夜，带着一身疲惫找到他，想让他给孩子和她一个庇护所，但‘姬殇’却将她逐出师门，没有了庇护所。

姬殇声音沙哑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在你及笄之前我就去了南洲，再回来时，就没有你的消息了。”

苏一落：“及笄之前？”

姬殇：“不不不不，在你及笄之后，及笄之日后才离开的。”

他一紧张将他在夭夭及笄之前他就离开也说了出来，这不就说明在及笄之夜跟她行周公之礼的并非他。

又怕苏一落不相信，姬殇又道：“你忘了，那日你喝多了，我们还同床共枕，睡在了一起。”

苏一落神色淡然，没有害羞，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我没忘，你的技术不行，我昏迷过去都没什么感觉，次日醒来身上都是吻痕，跟狗啃的一样。”

平静的说出这些，只是她藏在袖中的手渐渐攥紧，出卖了她平静的外表。

姬殇眸中的心疼刺到她的心，让她不忍心说出剩下的话。

骄傲如姬殇，天之骄子，竟然会承认不是他做的事情，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吧！

从姬殇的话语中，她也明白，姬殇不知道她当时并没有跟任何人同床，也没怀孕，只是中了蛊毒。

不管姬殇知不知道，她都不打算将她中孕蛊的事情告诉他。

或许是因为看到他眸中的痛苦，不想让他自责痛苦吧！

姬殇将苏一落的手用大手包住，虔诚道：“抱歉，那夜，是我粗鲁，以后不会了。”

苏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