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做错什么惹来母亲不快么?
不!
并不是!
今儿的母亲明显异于寻常,喜怒全在眨眼之间收放自如,说出的每一句话与其说是通传,倒是更像毫无感情的冰冷命令。
这样的母亲,比起常日里平易近人、总携带三分笑颜的温和模样,天下地下简直判若两人。
“母亲……”
“此事不容商讨,你若还是我儿子,最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其实他想说,谈婚论嫁乃男儿家一生只此一次的终身大事。
父亲时常教导将来不可事事依附女人。
母亲早初也说过,何家不缺碎银子,他可以安安心心逗留到老,将来即使真的到了非嫁不可的地步,也定要他亲自站出来挑挑捡捡全凭喜好。
可如今母亲什么话也没有,什么事也未曾提前寻他商讨。
莫名其妙传来书房,二话不说直接指婚?
溪水村是什么地方?
那儿的县官又是什么人?
无缘无故、无面不识,他又为什么非要嫁给她?
“是!”
愣了愣,傻傻呆站了许久,好像终于知道母亲不是玩笑话,今儿的母亲也的的确确等不来半分松懈缓和。
瞬间好像抽走所有欢乐的男儿,不得不静静低头、一声不吭、木木接下这道命令。
其实这些年来哪一日不是在忐忑不安的惶恐中度过,左右街坊四邻家的男儿嫁了一个又一个。
他们之中有谁欢欢喜喜?
有谁真的嫁于心仪之人。
又有谁在出嫁离家之前真正肯有人真心诚意的聆听他们的意愿?
总之有的是因为银子,有人是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早早嫁人离家,还有的人自然都是因为没完没了的权势逼迫。
县官么?
如此说来,他勤勤奋奋十几载,如今也要成为权势逼迫的牺牲品?
可为什么记忆深处,何家家大业大、财富万贯貌似一点也不会畏惧区区县官。
“孩子?”
才过了及笄礼,这个根本没来的急打心底欢乐高兴,短短一日之间惨经二月温春、霜月寒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男人。
从何润天书房里走出来就像抽走了魂,直到原路返回按着多少不变的记忆木呐呐推门坐在梳妆椅上,镜中的自己也不见缓和、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孩子……孩子?”
直到接二连三的呼唤疑惑响起,不解的熟悉双手近在眼前推了又推。
这男人才终于回神,盯着镜旁的身影,委屈的泪花瞬间好像开闸的洪水倔强的眼眶打转。
“父亲……”
“不是,这孩子怎么了?你母亲不是急匆匆派人传你去书房么,为何这么快回来了?”
“咦,傻孩子你怎得这般委屈?”
在他的记忆里,何栎这孩子自小乖巧懂事,有什么苦难从来只会自己扛着,默不作声。
可今儿好端端的人,去书房见完自家母亲反而这般委屈?
“母亲要我明日嫁于溪水村的县官为夫,没有媒硕,没有婚约,甚至……甚至都不曾事先寻孩儿商讨……”
“什么?”
何栎的父亲一听这话顿时炸了,立马瞪圆眼睛活脱脱好像幻听见鬼。
“何润天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