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若玉看着手里的竹筒,两条眉毛扭到了一起,脸色很是严峻。
“东西还是落在了鼓山手里吗?”低声自语了一句,宋若玉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黄蔡两家,和鼓山果然脱不开关系。”
从秦国内送来的消息已经到了,宋若玉也知道黑五白七两人未能在边境抓到姬敬儒,也知道潘若海的大徒弟已经死于姬敬儒手中。
如今这“交子”一出,显然,东西就在姬敬儒手里。
这东西,上次看到,他还是在秦括写的那份密信之中。
“蔡记钱庄……”轻声念叨着仇尼柯在密信里提到的东西,宋若玉想了想,喊过徐十三来,吩咐道:“明日开始,调查清楚蔡记钱庄的底细。掌柜是谁,库房在哪里,有多少人,地址在什么地方,都要给我查清楚!”
“是!”徐十三听宋若玉说的严重,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应承道:“公子放心,只要这蔡记……蔡记钱庄还在,我就能给他底子扒个一干二净!”
说到那“钱庄”二字之时,徐十三的话语明显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新颖的词汇很是不熟悉。
“嗯,小心些。”见徐十三没有意见,宋若玉提醒道:“这蔡记背后有人,来头可不一定会小了。再说了,你知道这钱庄是干什么的吗?”
“呃……”闻言,徐十三胸中气焰一滞,小声道:“这个……小的还真不知道。”
“钱庄,自然和钱有关。”看了眼这个不怎么聪明的家伙,宋若玉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用殿下的话来讲,钱庄就是为了揽天下钱财于己身,使人富甲天下的一种东西。”
“这本是殿下之前和我讨论之时提出的东西,我将其写入密信之中,令潘若海将其带回秦都交给府主。谁知路上出了差错,这密信遗失在外。如今看来,倒是落在鼓山手中了。”
说着,宋若玉想起一事,说道:“你去通知那人,告诉他,他那条线上的人,废弃丁字号密信,启用戊字号密信。”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此乃天干之数。戊,代表着五。
这说明,宋若玉已经是第四次下达这个命令了。
“想要我天策府手忙脚乱?”宋若玉站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竹林,仿佛姬敬儒就站在窗外一样,开口问道。
随即,他对这种行为下了一个斩钉截铁的论证。
“可笑!”
天策府二百余年历史,靠的可不是什么运气。
那是实力!
由强大的武力,严谨的制度,以及无数的后手而构成的实力!
在他身后,徐十三听见这句话,浑身打了个寒颤。
上一次他听见宋若玉说这句话,是六年之前。那时宋若玉作为宋太后的亲族,魏帝的外甥,久久流落在外的宋家独苗,刚刚随着校事官进入京城。…
那时想要杀他的人不可胜数,有旧党,有政敌,有世家,有将门……
于是,这个年轻人面对魏帝的询问,做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回答。
“朕且问你,你要何物?”
“草民不要高官厚禄,只求陛下赐给草民一处宅子。”
“何处?”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醉风楼。
将自己彻底与魏国朝堂割裂之后,魏国衮衮诸公将目光从这个“小家伙”身上移开,转而起了那些更值得他们的事情。
反正,魏帝不可能允许一个青楼主人进入朝堂。既然如此,这个人,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醉风楼的掩护下,宋若玉正密谋着种种大事。
回过神来,徐十三轻声问道:“那仇尼柯那边……”
“明日你将这东西给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张“交子”,宋若玉说道:“让他去取五百两银子出来。对外人就解释是急着用钱。”
徐十三知道这是要仇尼柯去打探一下消息,连忙记了下来。
“还有,明日去账房领五百两银子。”宋若玉想了想,说道:“存到那蔡记钱庄去。”
“啊?”
……
年过完后,这京城里的人都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不复闲散和慵懒。
或是继续无所事事,或是忙忙碌碌。总之,这座城市总算是重新苏醒了过来。
在青云阁所在的那条街上,不知道何时,悄然地出现了一个名为“蔡记钱庄”的奇怪商铺。
看着那块乌黑厚重的牌匾,不时有路人走过,对此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是,对于这“钱庄”是何物,还是没有人知道。只不过看这规模和名字,已经有那么几个思路宽广的家伙在思考这是不是蔡家的铺子了。
看着一群人对着自家店铺议论不止,却是没有一个人进来询问,坐镇此处的蔡家管事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钱庄的重要性,甚至一向不管家事的蔡次膺都多次询问此事,他哪儿敢掉以轻心?
看到这副荒凉景象,蔡管事心里都是发凉的。
想了想,他叫来一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转身就按照蔡管事的嘱咐去办事去了。
……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繁华却不甚喧嚣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今日我蔡记钱庄开店大吉,诸位街坊邻居可要进来看上一眼!”那声音依旧响亮,在街的那头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寻声看去,原来是一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人,站在一处名为“蔡记钱庄”的铺子前,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人群中,一个面貌英俊,肤白如玉的年轻公子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和身后那随从模样的人低声说笑了几句,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身材魁梧,身上气焰凶悍的汉子穿着一身轻便衣服,远远地跟在后面,似乎是在暗中保护这人的安全。
见到那个年轻公子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努了努嘴,手下会意,不露声色地跟了过去。
这位大爷,可不能出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