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冉目光落到她的脚上,穿了扣脚跟的凉鞋,脚腕那儿肉肿肉肿的,肌肤白皙,指头粉嫩嫩的,别样的俏皮可爱。
曲南熹抿着唇笑了笑:“没那么疼了!”她说:“那天谢谢你了。”
虽然是打着欺负她的噱头堵自己,到最后,自己也利用了她,把那些莫无须有的罪名给推开。
承认了不喜欢那个叫江煜恒之后,显而易见的感觉到大部分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再那般针对排挤了。
何曼冉喜欢玩,追求刺激,同学眼中的不良少女,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家人眼里烂泥扶不上墙的不孝女。
可是,她不蠢,也不坏。
她只是厌恶那些条条款款三好的条例规范,学习成绩好是好学生,漂亮脾气好喜欢学习的是好同学,乖巧听话懂事就是好孩子。
太束缚了。
何曼冉靠在墙上,单脚撑地,一脚微曲,双手环臂,下巴微微扬起:“你真不喜欢江煜恒还是假不喜欢?别骗我,说实话。”
这下,彻底引起前前后后排队学生的注意,他们眼里无疑都是八卦的趣味。
曲南熹耸耸肩,面上风轻云淡得很:“不喜欢!”想起了那个男人,她补充道:“我有喜欢的人。”
精致的小脸在日光的映辉下,熠熠生辉,踱了一层柔和的光圈,满脸的欢喜。
何曼冉别扭的扬起下颚轻哼一声:“不喜欢他是明智之举,别跟人抢男人,知道吗?”
曲南熹静了片刻,娇嫩红润的小脸严肃的板着,摇头:“不,如果有人喜欢我喜欢的男人,我那男人有喜欢的人,那我会抢。”
这番话引起了一阵躁动。
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都在猜她喜欢的男人是谁。
曲南熹的小脸精致不干瘦,有点肉,挺直腰板,穿着素净,不再似以往那般散发着阴冷的鸷气。
干净清纯,漂亮乖巧,主要是成绩还挺不错的。
一朝之间,就改变了那些同学对她的偏见。
往日的那些污言碎语,不击即破。
何曼冉轻佻的扬眉,靠在墙上,笑的意味深长:“看来,你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哼~”这时候轮到她打水了,白净的小手拧开瓶盖,细细的冲洗着瓶子,低着头,纤长的睫毛轻颤:“挺好看的。”她低声轻喃:“好看的完全让我见色起意的程度。”
何曼冉看着嘀嘀咕咕的小女生:“…………”
没看出来啊,外貌协会这么严重,江煜恒都看不上?那她看上的男人到底有多好看?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因为喜欢才觉得那男人很好看?
曲南熹坐在位置上,台上的老师口水四溅,卖力讲课,但台下的学生似乎有些不太配合,都在各忙各的,整个教室堆满了书,各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背着老师在下面偷偷的刷练习册。
而曲南熹早就不知神游到哪里了。
她想起那天仗着男人受伤处于弱势,就不讲理的占便宜,一点女生的矜持都没有,胡作非为,摁着他亲,亲了感觉挺不错的,上瘾了,就扑在他身上,双手撑着不压到他的伤口,看着男人冷峻隐忍的俊脸,那双深邃的眼眸晦暗又阴鸷,似乎怒到极致,最后也被身上的女人磨得没了脾气。楚宁被他骄纵惯了,养出了一身娇脾气,只有脾气龟毛又暴躁的江穆宁能治。
楚宁扬起脑袋,瞪大眼睛看他:“你不是总嫌我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吗?”撇撇嘴低下头继续穿针引线:“我现在学了,你又说我。”
江穆宁被哽了下,周边的丫鬟都抿着唇笑。
江府的两个主子,不似其他府中规矩多,他们俩小打小闹,小吵大吵,无伤大雅,吵了之后,不出多久又会和好,比蜜饯还要甜。
江穆宁俯身,抓住她的手折身往屋内走:“回屋换身衣服,等会儿一起到姜府做客。”
楚宁比江穆宁低了大半个头,看他需要仰着脑袋,双手抱着男人的手臂,疑惑问:“你去不就行了,带我作甚?”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我面前大闹,控诉我去哪儿都不带着你,给我扣上了一堆无须有的罪名,什么嫌弃你带不出门,见不了人的,现在倒是喜欢装糊涂。”
“有吗?”楚宁摇头否认:“怎么会,我这么懂事体恤的姑娘,怎么会这般无理取闹,你别乱说,让人误会了可不好。”
江穆宁哼哧一声,领着她进屋,徒留身后的丫鬟掩嘴笑。
江穆宁是荫堂港的富商,他父亲北上,跟一群兄弟肝胆相照的干起了海运,承包了多个码头,赚的盆满盆满,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了,却遭遇不幸,日本鬼子的要他们运鸦片进荫堂港,父亲拒绝,当晚被乱枪打死。
他名下的财产全都归于江穆宁,这几年,管理妥善,生意场上运筹帷幄,成了荫堂港大名鼎鼎的富甲之一。
谨遵父亲的教诲,不做黑心买卖,不与日本鬼子联手霍霍国人。
中基将军多次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都恍若未见,上门做客,给他开出优渥的分成,他都拒绝。
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中基将军却又不敢拿他如何,频频被气的血压飙升。
他平日处理生意之事外,闲暇时光,在家逗逗未婚妻,跟朋友到戏院听两曲儿,喝喝小酒。
楚宁是南方人,在一次机缘巧合,她把陷在荷花池满身泥泞的江穆宁救上来,带着他回家,偷偷摸摸的安排他洗澡,自己没有男生的衣服,就悄悄的到大哥的房间偷了一套新的衣服给他。
那时候,楚宁也就八九岁,脸蛋粉粉嫩嫩的,有些婴儿肥,穿着粉色的挂裙,为江穆宁跑上跑下的。
从小,她就对好看的东西有一定的眼光,她觉得自己的两个哥哥最好看,但在江穆宁洗了澡出来之后,觉得他比自己的哥哥都要好看。
小小年纪就学会花痴,知道他叫江穆宁之后,她便让家里人喊她小名“木木”。
是穆的同音。
然后,她仗着年纪小,个子小,每次逮着机会就朝着江穆宁展开双手要抱。
江穆宁待在他家小半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枕头到他房间,钻进他的怀里,要他哄自己睡。
她像个小烦人精,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自己找夫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踩在凳子上插着腰,圆圆的小脸板着,认真肃穆的告知:“以后江穆宁就是我的先生,后天你回家之后,千万要记得你在这里有一个等着你来接娶的未婚妻,别让你未来老婆等太久了,早点来接我。”
小小年纪古灵精怪,爹娘都被她这幅没羞没臊的话被气的红了脸,两个亲哥奚落,后面闹起来了,看着她被闹哭,真以为江穆宁不会接自己,眼睛都含着一泡泪,最后,两个亲哥又抱她哄好。
后来,楚宁十三岁,日盼夜盼,终于等来江穆宁南下将自己接走。
父母看着她这么小,怎么会放心让她北上这么远。
拖了好几日,都不愿意松口,楚宁反倒还坐不住了。
睡觉前,她钻进父母的房间,跟父母长篇大论了一个小时,父母被她的歪理胡茬给逗得哭笑不得。
“爹妈,你要是一直拖着,他真的走了,你女儿我就嫁不出去了。”
“胡说,木木长得这么好看,多得是人上门定亲呢。”
“可是,他们都不够江穆宁好看。”
“孩子啊,好看不能当饭吃的。”
“可是,不好看的倒胃口啊。”
“木木,北上太远了,以后你受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
“那你们多给我点钱,我受欺负了,就跑回来,继续当家里的小公主。”
“……”
“爹,江穆宁是我见过最俊的男孩子了,我就要喜欢他,就要嫁他,不嫁他我会郁郁而终,抑郁惨死的。”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这些话能乱说的?吐口水重新说。”
“呸,妈,以后我跟一个歪瓜裂枣在一起,生的孩子也不好看,我也会抑郁死的,你瞧瞧江穆宁,再瞧瞧我,我俩的基因,生下来的孩子绝对像陶瓷娃娃,生下来就给你们玩,玩腻了就轮到我玩,等他再大点,就可以使唤他干活了,免费的,你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母亲被她口不择言不知羞臊的话给闹得又气又愁。
最后,在江穆宁保证一年必定带楚宁归家一次小住时日,在父亲跟他经过一小时的长谈之后,楚宁得偿所愿,跟着江穆宁踏上北上的船。
没心没肺的跟着江穆宁上船,她父母亲哥郁闷忧愁。
母亲:“孩子爹,你说咱这女儿,怎么跟别的孩子相差这么大?”
父亲哼笑一声,望着那道渐而远去的船:“还不是有一个这么虎的母亲,从小就跟邻居男孩打成一片,打架逃学,上房揭瓦的事,这些基因都是遗传你的。”
母亲怒目圆瞪,猛地一掌:“说什么屁话,回家做饭去。”
大哥二哥:“…………”好虎。
今年楚宁十六,五官出落的更立体精致,锦衣玉食,比在南方家里时高了整整十厘米。
每年过年回家,母亲看她,都愁得很:“隔壁的灵儿4.8尺(160)在这边已经算高大个了,这臭丫头。竟然还4.98尺(166),出街可不被当猴一样看。”
父亲倒不苦恼,反而安慰道:“在北方,高点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