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很难记得一年前见过几次面，只说过几次话的人。再次相遇时，最多有种眼熟的感觉。

但奥伦多不会。

【埃罗·悲风：前见习法师学徒，来自洛丹伦布瑞尔，十八岁】

真理之眼有眼前这位侍者的资料，他是一年前奥伦多在紫罗兰学院公共教室里的同学之一。

是除了聂拉斯·埃兰以外，和他有过交集的不多的几位见习法师学徒。

在真理之眼帮助下，他的心里自动浮现出有关埃罗·悲风的不多的记忆。

这位前见习法师学徒来自富庶的洛丹伦布瑞尔，是个富商之子，不过也没有多有钱。

看着这个穿着侍者服装，手上还端着酒盘的曾经的同学，奥伦多微笑道：“你好。埃罗·悲风，我记得你。你来自布瑞尔。”

埃罗脸上有明显惊喜的表情，他端着酒盘的手都有点颤抖，“您居然记得我！在达拉然您是那样的耀眼，而我……”

他声音低落。

奥伦多打量了一下悲风，好奇道：“你……身上怎么穿着这衣服？你在这里工作。”

一个见习法师学徒居然会去当侍者！而且还是在达拉然这种法师至上的地方，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埃罗轻声说。“一年前。没有导师愿意选我当他们的学生。按照规定，我只能离开紫罗兰学院。但我不想就这样回布瑞尔去，我想当法师，想当达拉然的法师！我选择了留下来。”

“但是……”他脸上露出苦笑。“以我的家庭，在达拉然生活还算容易。但如果没有肯瑞托的帮助，我的法师之路极为艰难。”

“我的父亲已经不再愿意资助我，他让我回家帮忙做生意。我不愿意回去，我留了下来，我需要生活，我需要学习，这些都需要钱。”

“我在达拉然里工作，一边学习。洛丹伦大使馆的高级舞会侍者报酬不错，我和几个朋友就来这里了。”

奥伦多听得有些无言。

埃兰这样子做，虽然听起来有些勤学俭工的味道。但奥伦多知道不是。因为勤学俭工，是一边在学校上学一边打工。

而埃兰这样子，却是已经被达拉然官方教育抛弃，除非运气极好，否则很难成为达拉然法师。

奥伦多看着这位年龄比自己大很多的法师学徒，他脸上那种对法师和奥术的向往，让塞弗罗萨爵士有种看到前世希望小学里那些学生的感觉。

那是对知识的向往。

有时候记忆太好也不是好事，埃罗这件事情，让奥伦多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肯瑞托月刊》论文。在那篇论文里，那位法师大胆的提过类似埃兰·悲风这样的前见习法师学徒的问题。

前面说过，在见习法师学徒一个月的生涯内，如果没有被正式法师挑中成为正式学徒的话，见习法师学徒就必须离开紫罗兰学院。

那篇论文声称，每年大约有3000个见习法师学徒来到达拉然，一般会有500~800名成为正式学徒，最后大概会有一到两百个人成为达拉然正式法师。

除去最后修成正果的这200多人外，剩下的2000多人除非运气极好，否则就此失去在达拉然获得正式法师教育的机会。

那么，这失去资格的2800个见习法师学徒，他们就真的顽劣不堪，没有法师天赋了吗？

或许有大部分见习法师学徒确实资质不行，因为哪个世界都是普通人比聪明人多。法师又是一个需要极度聪明，极高智慧的职业。

但每年被剔除出去的这大约2800名法师学徒，就真的没有几个好苗子了嘛？

不见的！因为达拉然的教学制度，在从地球而来的奥伦多眼中其实极不公平！

达拉然成立以来，奉行的教学方式是从奎尔萨拉斯那边学来的导师制度。

所谓导师制度，就是一名老师教几个学生的意思。想要收学生的导师，在见习学徒中挑选几名作为自己都学生。一般正常情况下，正式法师身边会有2~5个学生。

这些学生成为正式法师，大约需要2~5年。也就是说一个正式法师，5年左右最多可以培养五个正式法师，100个正式法师5年可以培养500个法师。

这样看起来很多的样子，一万个正式法师只需要5年就能培养5万个法师，过个几百年整个艾泽拉斯全是法师！

然而现实里根本不可能这样算，先不说学生质量天赋问题。就是法师们自己，也很少有5年招收5个学生的。

除了少部分沉迷权力或者有其他爱好的法师，大部分法师都是一心一意追寻奥术真理的。毫无疑问，教导学生会耗费法师很多精力，让他们分散追寻奥术真理的注意力。

真正的法师，大部分都不怎么喜欢收学生——专心研究奥术不香吗？

要知道，收一个学生就要负多一份责任，又不是每个法师都像安东尼达斯那样会教徒弟。也不是每个法师学徒，都像克尔苏加德、奥伦多这样省心。

所以正常情况下，一名达拉然法师身边会有2~5名学生，但他们基本上差不多每隔三四年才收一个学生。差不多就是一个学生晋级成为正式法师，再收纳一个学徒的样子。

而且有许多法师，连学徒也没有，专心研究奥术不理世事。搞的连肯瑞托都无奈，颁布了几条奖励愿意教导学生的法师的规则。

更何况由于法师职业的特殊性，在氪金上非常严重，钱和权最少需要一样才能支撑法师之路的探索。

光这一点，就让很多有天赋的平民法师学徒，一辈子只能当个小法师，或者干脆没办法成为正式法师——他们没钱支持自己探索奥术。

那篇论文最后声称，由于达拉然教育制度不合理，或者说法师们在教导学徒上的不积极，每年最少有数百不错的法师苗子被错过，最终沦落成普通人。

这对达拉然来说是一种严重的浪费，对奥术来说也是严重的浪费。

论文的作者到最后也没提出解决的办法，或许那位作者心中其实有一些想法，但没能力或没勇气说出来。

奥伦多以前也就看看就算，只是这回遇到了埃罗·悲风，听了他的这些情况才刚好想起这篇论文和达拉然的这些情况。

想了下，奥伦多拍了拍其实比他还高一些的前见习法师学徒的肩膀，温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埃罗也笑起来。他一直在打工赚钱，挣到的钱都拿来买研究材料和魔法卷轴，埃罗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会成为真正的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