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回来了,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周轻可成大字状倒在自己宫里的金丝软被大床上,被子上还有自己淡淡的香味,真是舒服。
“殿下今夜想吃些什么,奴婢好让厨房准备着。”紫衣站在一旁带着笑意。
周轻可想了想,“就以前那些就好,吃些清淡的,这段时间全是吃肉,都胖了。”
紫尔端着茶走进来,笑盈盈的说:“殿下是长威武了些,哪里是长胖了。”
周轻可笑笑,大周女子是越高大威猛越好,自己这个身板怎么看都是苗条的,紫衣紫尔都是标准的大周女子身材,只是紫尔是练家子,更加结实。
“殿下,喝茶。”紫衣倒了杯茶水递给周轻可。
周轻可斜靠在床边,品着茶,上下打量着紫尔,笑笑:“你的确更加威武了。”
紫尔吃瘪,在泰勒山的时候得了周轻可的准许,空闲的时候都去打猎了,吃了半个月的野兽,的确比出宫时更圆润了一圈,只是她并不在意这些。
宫里的夜晚格外的寂静,寂静的沉闷,廊下来往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宫中贵人,站岗的女兵杵着红缨枪一动不动,只有那佩戴着玄曳长刀的巡逻小队在走路时身上的铠甲碰撞发出整齐的曲调。
流斐殿。
夫后毓斐站在梨花树下,脸上蒙着淡淡的忧愁,眼睛似有似无的盯着半开的宫门,像期待着谁的到来,却又不期待,她今日回宫的时候说今夜会和他共进晚宴,又派人来说不用等了,刚回宫的雅夫郎身体不适,她去照看了。
毓斐冷笑,陛下国事繁忙,除了太女殿下生病,她何曾亲自照看过什么人,以前自己生病她也只是照看了一个时辰,因为还有奏折需要看就离开了,今日,她却因为那新入宫的雅夫郎推了自己的晚宴。
这雅夫郎是何许人也,范雅齐,中书令的嫡出幼子,从小就有求必应娇奢豢养,传闻倾国倾城连洛时易那样的人中龙凤都不及一二,尤其弹奏得一手好古筝,如二泉映月,风影婆娑,身在朝堂却额能从曲调中感受到沙场的厮杀。
那夜,陛下闲来无趣,在大营里闲走,不知从哪传来的琴音引着她走向那个营帐,站在营帐外听了半个时辰,才叫帐中人出来觐见,能让陛下站在营帐外等了半个时辰不入的,世上怕只有他一人了,陛下当夜就传他侍寝了。
“夫后,夜深了,想必陛下不会来了,先回去休息吧。”福成给毓斐披上大氅,生怕冻着毓斐,夫后有无上荣耀又怎样,还不是后宫里等待着一人的可怜人,还不如自己这无欲无求的人活得快乐。
毓斐看了看肩上的大氅,顶尖的狐狸毛,海洛顶级的珍珠制成的扣子,还是陛下送的。
“福成,本宫是不是老了。”所以陛下不喜欢自己了,毓斐清冷的声音让这深夜又凉了几分。
“夫后还年轻着呢。”福成安慰道。
毓斐笑笑,不年轻了,十六岁嫁入后宫,十七岁生下周轻可,如今周轻可都十八了,过了年他就三十六岁了,三十六了,如果...如果在拼一拼,或许还能,还能再有一个孩子...孩子......
翌日,新晋封的雅夫郎正式拜见夫后及各夫侍。
毓斐端坐正中凤椅,下方左右两侧是贵夫文逸风,淑夫侍林霄,德夫侍庄璠,明夫侍沈忱仕,贤夫侍岑时光。
范雅齐向夫后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后分别向贵夫,四夫侍行礼。
“赐坐。”毓斐见他礼数周全不由自主的笑了。
“雅夫郎果然是绝色美人啊,不说陛下,连哥哥我看了都喜欢上弟弟了。”文逸风捂嘴笑了笑。
“是啊,连本宫屋内的海洛国最明亮的珍珠都失去了光华了呢。”毓斐客套着。
“夫后过誉了。”范雅齐起身福了福身。
“雅夫郎可别如此拘礼,这后宫就是雅夫郎的家,在家里不必时时拘谨。”毓斐摆摆手。
“是。”范雅齐笑着应答。
夜晚,周漓妘准时踏入流斐殿,毓斐领着宫女太监们迎接圣驾,周漓妘扶起毓斐,牵着他入座。
“今日是雅夫郎觐见夫后的日子,他礼数可周到?可有不敬重你的地方?”周漓妘问。
毓斐笑笑,“雅夫郎知书达理,并没有逾矩的地方,其他夫侍也很满意他。”
周漓妘很欣慰,还以为自己这次没打招呼就带新人进宫会惹得夫后不快,看来夫后还是善解人意的。
“很好,以后大家都和平共处,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是非。”周漓妘坐下来,看着眼前的饭菜笑意更加浓郁,“已经很久没有吃夫后做的饭菜了,朕很是想念啊。”
“陛下,这是臣夫去年酿的梨花酿,用的是前院栽种的梨花树的第一树梨花,青涩甜润,很适合初冬的时候喝呢。”毓斐倒了杯酒给周漓妘。
“坐吧,不用做这些,和朕好好吃个家常饭。”周漓妘拉着毓斐坐下,看着他有些清瘦的脸颊,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这段日子似乎有些冷落他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听到这些话便识趣的退出殿外候着。
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毓斐面色一红,说:“家常饭,有孩子才叫家常饭呢。”
周漓妘眉头一挑,“想可儿了?”
毓斐啊了一声,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很久没有见过可儿了,心里是想的,但他的意思是创造另一个孩子。
周漓妘见毓斐不说话,大概是因为想念可儿又不敢明说,向来太女的教导占据首位,开始入学堂后便不能时时待在父亲身边,以免养成优柔寡断的性格。
“来人,传太女。”周漓妘喊道。
“是。”福临应声离开。
周轻可已经习惯被突然叫去流斐殿了,夜晚都不敢早早洗漱上床躺着,生怕躺下的时候被突然传唤。
“太女殿下到。”进流斐殿宫门时福安喊了一嗓子,殿门前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行礼。
“免礼。”周轻可撩起衣摆跨进殿门,又是伺候的人站在殿门前候着,屋内只有他们两个,怎么总是让自己来当这个电灯泡。
“见过母皇,夫后。”周轻可拱手作揖。
“这次来的倒快。”周漓妘笑着打趣道。
“可儿快来坐。”毓斐看见自己女儿还是很开心的。
“坐吧。”周漓妘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周轻可落座,面前的小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是毓斐的手艺,做的都是清淡菜式。听说毓斐是江南一带的男子,怪不得他身上有种和洛时易相似的清雅的气质。
“这是你爹爹亲自酿的梨花酿,赏你一杯。”周漓妘把装满酒的酒杯递给周轻可。
周轻可受宠若惊的接过,能让女皇亲自倒酒的待遇还真是不可多得。
“哎~”毓斐抬手阻止。
“怎么了。”周漓妘不明所以。
“小孩子不能喝酒。”毓斐眼神一顿,干笑道。
“父亲,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周轻可笑着安慰道。
“就一杯,无事。”周漓妘却是不在意,皇女喝些酒怎么了,她当年十六岁时就开始喝酒了,如今周轻可已经十八了,一杯酒不碍事的。
毓斐面露难色,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这一杯,不然圣驾面前醉酒,可是要惩罚的。”毓斐担心的并不是酒,担心的是别的。
“嗯,就这一杯,吃吧,菜都凉了。”周漓妘答应。
周轻可举杯嗅了嗅,一股清甜的花香味传来,一时分不清是殿外的梨花香还是杯中酒香,不管是什么香都阻挡不住她品尝美酒。
毓斐还是忍不住担心的看了周轻可几眼。
杯中酒清空,周轻可砸吧了下嘴,酒的确是好久,只是分量有些少,忍不住瞄了一眼那金玉酒壶。
“怎么,还想喝?”周漓妘问,果然是她女儿,这贪杯的模样跟她一模一样。
“陛下,不可纵容她。”毓斐半撒娇着摇摇头。
周漓妘无奈的耸耸肩,“你爹爹不许,朕也没办法。”
周轻可认命的吃起饭菜,茯苓姬松茸汤味鲜,西芹耦合清脆,桂花鱼嫩,酸甜排骨开胃,比起御厨的精致,更多了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息。只是,凉风徐徐,这窗也开了,怎么自己还越吃越热,而且这热不是从体外传来的,像从体内的某个地方传来的,一阵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