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武被长刀贯穿了身体,鲜血顺着刀尖滴下。
“你原本可以自己逃走的,却把希望放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陆夕云手握刀柄将刀一下从他身体抽出。
“咚”地一声,严武倒在了地上,生命特征开始逐渐消失,但他还在艰难地小声低语。
“因为他是殿下选中之人,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余下的声音被风雪掩埋,已经不能再听清。
“哼,我才是唯一‘天选’。”
陆夕云将刀归鞘转身离开。
大片血液侵红了积雪,好似一朵玫瑰正在盛开,为这暴风雪中带来些些暖意。
…………
“这里是哪里?”
李锡科手中还握着“梓滢”,和陆夕云的战斗姿势都没有改变。
周围一片漆黑,视野并不是很广阔,从脚底的触感可以判断他正在踩在冰面之上,风雪小了很多,不再有呼啸声。
安静地出奇,这种安静让李锡科大脑一下抽空,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仿佛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当……
雄浑深沉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极寒之地。】
是吗。
李锡科突然跪了下来,“梓滢”掉在了冰面上。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呜咽从他嘴里发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考虑周全,为什么……”
李锡科一遍一遍质问着自己,正是因为他严武将军才没能逃离,正是因为他火煌和那两兄弟才会陷入危险之中,都是因为他的自作聪明。
【够了!】
阿然在意识中的霹雳一声将他一下镇住。
【我的宿主可没这么意志薄弱。】
可是……
【一切都还有转机,严武将军将你送到这里来有他的想法,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火煌他们应该没有太大危险,顶多吃点苦头,陆夕云知道你会回去救他们。】
火煌那身体吃不了多少苦头的。
【她没你想的那么软弱,倒是你该反思一下了。】
李锡科缓缓站起,将“梓滢”收回了刀鞘,他长出了一口气平缓了情绪。
【涩月将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忘了“白熊”了吗?】
“白熊”到底是什么?
【一种灵兽,攻击力强,但攻击欲望并不强烈,你还记得陆夕云一开始说的话吗?】
如果他没有撒谎,极寒之地的白熊全部发生了异变,变得极易暴怒……
李锡科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他迅速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一股让人厌恶的气味从空气中传来,冰面隐隐晃动起来。
在哪里?
李锡科环顾着四周,污浊的气息使他不能准确地在黑夜中判断气味源头的位置。
是白熊吗?
两颗如宝石般发红的眼球从下而上划出两道红线,紧接着一股力量气势汹汹地朝李锡科头顶袭来。
【小心!】
李锡科瞬间将气息集中在脚掌,踏空向后飞起,熊掌从他身前擦过,重重向下砸去。
冰面被震击出数道裂纹,寒气从中缓缓而出,散发着些许柔光,仿佛是积蓄百年之久的灵气终于得到了解放。
裂纹继续向前延伸,追击着还未落地的李锡科。
【不要碰到那些寒气,它会使你立刻丧失行动能力。】
“麻烦了。”
柔光不断发散,照亮了周围。
白色的凶兽缓缓站起,高约一丈,全身的肌肉在不停鼓动,毛发仿佛要竖起来一般浓密,并且映射着光泽。
面容狰狞,獠牙尖锐外露,发红的眼珠中充满愤怒,最让人恐惧的是它那粗壮发黑的利爪,似乎能将大地也撕开。
白熊吐着雾气,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
李锡科不由地心头一紧,他连忙在空气中制造出许多小型气息屏障,不断地辗转腾挪,躲避着寒气。
这种生物真的能站立起来吗,难道不会被体重压垮骨骼?
【白熊是一种灵兽,骨骼的密度以及构型和平常生物不一样,它们在这片冰原上生活了几千年。】
有几千年繁衍史的生物怎么会突然变得暴怒起来。
【有人向它们注入了什么。】
是陆夕云吗?
【不清楚,先离开这里再说。】
“在这种鬼地方能跑到哪里去。”
李锡科咬紧了牙,不断调动着周围的气息,将气息屏障在空中一路延伸进黑暗之中,凭着感觉向未知的方向前进,白熊手掌支撑在冰面爬跑着追赶。
漫长的黑夜才即将开始。
极寒之地大部分地面都是被冰层覆盖着,厚厚的冰层下方蕴藏着存在几千年的“寒气”,人一旦接触到一丁点寒气就会瞬间失去知觉,全身如同冻僵般硬直。
所以很少有人敢踏足至此,倒是据说落尘国有一种惩治极恶之徒的刑法,废除那人所有的功法,除去衣物,在夜晚时扔入极寒之地,一般来说都是会被活活冻死,但在冻死的这个过程中他就会体会到生命中最深的恐怖。
这个恐怖来源于漆黑,来源于未知。
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李锡科撑过去了这个难熬的夜晚,他成功甩开了那只白熊,但是接下来呢?他只知道太阳将会从东方升起。
为了不吸引其它白熊,李锡科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火焰取暖,他现在正艰难地朝着东南方向慢慢走着。
没有食物,没有目的,仅存着心中的一点希望,希望火煌他们安然无恙,希望自己能够打破局势。
“呼呼呼……”
李锡科已经筋疲力尽,每在冰面上迈出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身体负担。
阿然,我要撑不住了。
【别放弃,还有人在寒墟主城等着你去救。】
可是我真的要撑不住了啊。
“砰”地一声,他倒在了积雪之中。
【醒来!醒来!】
阿然,对不起,我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
意识逐渐模糊,李锡科仿佛又坠入了深海之中,这次那些红色的星点没有再亮起来,细密的低语在耳边不停地说着,他想要听清但似乎隔着一层纱雾,那声音怎么也无法将其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