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峙，鼓声震天。

几缕日光从云层中穿透而出，将温暖撒向整个寒墟，但这份温暖并不能使冷到极点的气氛平缓下来。

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的大军之前，一位全身被铠甲包裹的将军骑在马形坐骑之上，威风凛凛又充满神秘。

之所以是马形，是因为它也被铠甲完全包裹；之所以充满神秘，是因为他们眼睛如同一个漆黑的洞口，不时飘出着幽气。

毫无生气，充满杀意，仿佛恶灵骑士。

这是最恰当的形容。

我们就暂时称他为“恶灵将军”。

沈剑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锁，她似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沈将军，不能在这里开战。”

李锡科悄声说道。

这她当然明白，只不过时间太紧迫了，不可能全军退守城墙。

“我们得在这里撑一会，让主城和城墙布好防御措施。”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

“这一战不可避免，陆夕云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如果没有援军，寒墟可能就要失守了。”

李锡科忽然想到了罗炼。

可不可以故技重施？

“擒贼先擒王。”

沈剑敏轻叹了一口气。

“在没有看见他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李锡科眼神一凛，朝那个恶灵般的将军望去，他将自身气息散发出去，调动气息试图接近。

快要触及铠甲的时候，一种恐惧感忽然油然而生，像是坠入了深渊，像是窒息在大海。这种感觉又有些熟悉，似乎自己曾经也体会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气息被击散，李锡科身体猛抖了一下。

强势如斯，远不可及。

“我们联手也赢不了吗？”

“很难，他至少是天陇境界。”

和徐将军同境界的强者么，但是有些不同。

赢起来很难，但拖出一些时间应该可以，只要等到城墙防御措施部署完毕，即便他是真的恶灵，那也不可能击破北国屏障。

巨大的轰隆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怎么了……”

李锡科都有些站立不稳。

落尘国军队被撕开了一道大口，由数百名士兵围绕使力缓缓推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沈剑敏已经难以维持波澜不惊的摸样，她眼珠快速颤动，嘴巴微张，呼吸已经没有了平衡。

不只是她，李锡科还有在场的所有寒墟士兵都掩饰不住震惊之情，甚至有些士兵都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并不是这些人没有见识过大场面，但那也是要在常理之中才行，他们见过金圣国的新型火炮，通过火药夹杂气息制成气弹，能造成范围性的破坏和毁灭。

一般的火炮固定口径不及人首，仍然在战争中是非常棘手的存在，可眼前这个拥有着能塞下百人之众的口径，宛若深渊巨口，里面蕴藏着的能量让人无法估计。

这种庞然大物是怎样隐藏的？一开始没有发现，似乎是凭空出现，居然能骗过精通水之气息的沈剑敏。

李锡科咽了一口唾沫。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多少战争经验，当然不清楚这种巨型武器。

“可能是落尘国的秘密武器。”

沈剑敏突然像是惊觉了什么，她猛地回头看向城墙，又回过头看着那个巨型火炮。

“难道他们是想……”

铠甲相碰的“哒哒”声响在空中一阵接着一阵，刺激着每个人的心脏跳动。

只见落尘国士兵依次将手掌相接，如同游蛇一般顺着他们的间隙穿过，最终抵于火炮后方。

【这种大范围的气息抽取是怎样做到的？！】

李锡科和沈剑敏都感觉到了，有一股庞大的气息正在朝火炮内部汇聚，气息分量足以排山倒海。

李锡科呢喃道:

“是一瞬间将所有士兵的体内气息都抽取些出来了吗？怎么可能……”

那可是超过五万的人数啊！

炮口微微调整，最终对准了城墙。

它要用这股气息搭配火药的杀伤力摧毁城墙吗？

李锡科突然想到火煌和那两兄弟还在城墙之上。

“砰！”

气弹从他们头顶高速穿过，剧烈的震动声反复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李锡科也不得不调动气息来抵御。

“你们，快……跑。”

再被白光遮蔽的视野里，李锡科看到两个黑影。

“轰！”

爆炸声响起，但此时声音已经不再那么嘹亮，而是深沉雄浑，瞬间囊括四海、席卷八荒，每个人都被夹杂着雪花的余波击倒，他们牢牢抓住地面，不敢有一丝丝松懈。

等到烟尘散去，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北国之臂，终究还是断在了五万人的合击气弹之下。

李锡科踉跄着站起，在爆炸产生之前他看到了闪电般的黑影从城墙之上向主城方向突去。

是雷鸟和雪兔，看样子三人应该没有受到波及，不过还在城墙上部署防御措施的士兵在那毁灭性的爆炸下都成了亡魂。

李锡科咬紧了牙关，他不清楚那个巨型火炮还有没有下一击，如果下一击是对准寒墟主城……

【应该不会有下一击了，先不说距离够不够，就刚才那一下都已经用光了士兵汇聚起来的气息，除非他们再来一次，不过那样会使士兵的体内气息消耗过多从而丧失战斗力，属于孤注一掷的打法了，没什么意义。】

你刚才不是还挺惊讶的吗？怎么现在语气这么随意。

【刚才是被那个气势吓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是使用了怎样的方法，不过现在已经弄明白了，只不过是悄悄做了一点手脚而已。】

一点手脚？

【对，是比较暴力的方法罢了，用水之气息的特殊性来引导，算是强行抽取，对被抽取者的负担很大。】

真是有够果断，那个将军呢？我能体会到一种很熟悉的恐惧。

【你还记得拜李成安为师的那个夜晚吗？】

我想起来了，和当时被师父的火之气息吞噬的感觉一模一样。

“公子，你还好吗？”

沈剑敏温柔的一声拉回了李锡科的意识，他木木地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找出什么。

他反问道:

“你呢？”

“这是战争。”

回答很平静，又很残酷，若不是沈剑敏的嘴角流出了献血，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