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哭就超出了预期，一发不可收拾，泪水如滔滔江水直冲而来，所有的心酸苦楚在此刻流泻爆发。

商随皱着眉站在一旁，面上的戾气早消失殆尽，空留下……迷惑。

他不懂，为何她情绪像夏日的雨，说来就来。

和一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哭，这也刷新了帝君大人对凡人的认知下限。

“你……别哭了。”

他往日威严的声音，这时出口竟是微哑的。显然，这样一句话对苏清念没有什么用，她脸上的帕子湿透，紧贴着脸，她索性拿下帕子，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扔到一边去。

然后，继续哭。

帝君：“……”想换一个地板了。

看她实在哭得太丑，又只是哭，不说话，商随轻捏了捏眉间，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嗟叹，衣袍牵动，转身欲离开。

苏清念一股脑宣泄的劲头也差不多消了。听见她的哭声不似方才能掀翻屋顶，商随白靴顿住。

“哭够了？”他从旁取过帕子，到她跟前时，又顿了一下，丢在她脸上，正好把哭得通红的脸盖住。

虽然动作仍是嫌弃的，但音容算不上冷酷。

苏清念一抽一抽的，扒拉下脸上的帕子，胡乱擦一把，总算是止住了。

见她冷静下来了，商随移开目光：“起来。”

语气稍微又凶了一些，谁知一击戳中苏清念刚勉强筑起的堡垒，她垂着头，忍了又忍，但身体不听使唤，眼睛又凝聚出水珠来，雾蒙蒙一片。

这样一来，便又开始小声抽泣。

商随手指微动，寻思着要不要把她直接丢回偏殿，哭个够。

这一次的哭倒不比上一次汹涌，一边啜泣，苏清念委委屈屈说：“我……我是昨天和那个老头见面了，他拿我爹娘，还有身边亲近之人的性命威胁我，又答应我去偷温玉，给我续命……”

“你昨夜也都看到了吧？”她咬了咬唇，控诉掀眸，“你又老又凶，视人命为草芥，把我养着只是为了血，问你要温玉你也不给……帝君可否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有过选择？从始至终，我难道不是只想要活命吗？”

“可为什么，活着，这一条，就如此难呢……”

最后一句，苏清念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发问。

在成为圣女的时候，她以为往后的日子顺遂安宁，自己也能活得长长久久，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不是因为帝君你，我根本不用来温玉殿，也不用经受这一切的……我承担负载了如此多，每个人都对我有各种要求，都想利用我，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些是否是我所愿……”

说到这里，苏清念手撑地，站起来，目光定定和高大的男人对视。

“也许我说的太片面了，忽略了很多正面的东西。可我也自认为问心无愧，帝君救过我，所以哪怕昨夜族长给了我药罐，又对我下了诸多通牒，但我并未下定决心来害你。药粉都还在我屋子里藏着……”

“帝君，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