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钟斯羽也明白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是她还是紧张有些无措。在浴室磨蹭了好久，才走了出来。

把护肤品归位，头发已经吹开，她只好朝床边走去。

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女朋友，陆方舟戏虐地挑了下眉：“怎么，床上有钉子？”

听到他的话，钟斯羽瞪了他一眼，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关灯，睡觉！”她拉好被子，语气带着生硬地说到。

陆方舟无声笑了笑，然后一脸乖巧地听从，伸手关灯，躺好睡觉。

黑暗中，钟斯羽感觉自己的脚趾都绷直了，就怕身边的人不知何时来个突然袭击。谁知过了好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画面发生，渐渐地，她也放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就要进入睡梦，这时腰间突然横过来一只胳膊，周公瞬间被惊跑。

陆方舟搂着她，轻轻说到：“睡吧，明早给你做早餐。”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几秒后，钟斯羽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多年后回想起俩人的第一次同床共眠，钟斯羽笑了，也不知道那时的她为何就那般信任他，信任他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儿渐渐传来细小平稳的呼吸声，陆方舟紧着的一颗心渐渐松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是有多怕，怕她会躲开他的拥抱。

这一晚睡梦香甜。钟斯羽好似梦到了那年高中，梦到了高考前夕他从北京买了半夜的票回源城，只为陪她进考场。

她高考的那一年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似乎每年高考都有一定的定律，高考前一天的雨滴总会如约滴落。

高考前两天，学校就放了假，老师让学生把教室里的书本都搬回了家。为之奋斗了三年的教室一夕之间，变得空荡荡的，里面已经没了熟悉的脸庞。

两天后，不知会是哪批考生进入这间装满了他们三年欢声笑语的教室，四天后，这批考生又会在这间教室交上他们三年来努力换来的答卷。

钟斯羽搬着书坐上了公交，三年时间，卷子、练习册……多得数不胜数，她不想让外公外婆为之劳累，除去必要的课本，剩下的都在学校卖给了废品站。但是就算是这样，两个大书包还是装得满满的。

刚下公交，陆方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钟斯羽累得气喘吁吁，只好把手中书包放到路边，然后接听了他的电话。

似是听出了她的喘气声，陆方舟声音带着紧张：“你在哪呢？在干什么？”

钟斯羽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上南街上的梧桐树叶深绿茂密，她笑着解释说搬书回家。

两天前，两个人刚通过电话，她知道他们实验室最近在攻克一个难关，他脱不开身。

“没关系，我现在就要到家了，不用担心我。”她说到。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高考第一天早上，她走出家门，就看到站在梧桐树下的他。

不惊喜是假，她脸上洋溢着开心，快步走向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方舟接过她的书包：“昨天晚上。女朋友参加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也不能缺席。”

钟斯羽笑他的油嘴滑舌，但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欣喜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离别情绪。

高考的那两天，陆方舟都是陪在她身边，一路把她送到考点门口后才离开。

随着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响起的铃声，钟斯羽迈着脚步走出了考场。考点外，各家新闻媒体架着摄影机在等待着这一届结束高中生涯的孩子。

但是随着拍摄现场家长的镜头转移，怀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的陆方舟入了镜。也许是长相太耀眼，气质太夺目，镜头在他身上久久不愿移开。

记者拿着话筒走上前。

“你好，打扰一下，方便问一下你这是在等谁吗？”记者客气地问到。

陆方舟戴着口罩，那双眼睛格外迷人。

随着镜头的切近，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女朋友。”

记者许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啧，这一对光明正大谈恋爱啊。

记者忍不住又问道：“方便问一下你和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陆方舟看了眼被把守的考点大门，然后才说到：“我们是校友。”

是校友，并不是说她是他学妹，在细微的细节上，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尊重。在那个时代，早恋的确是各个学校反对的。

看着带笑的眼睛，记者似是想起什么，一脸惊讶道：“你是不是上一届的高考状元？！”

陆方舟的眼睛一直注意着考点大门，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对记者说到：“抱歉。”

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他快步直接朝大门处走去，记者示意摄影师，让镜头跟随上去。

看着面前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的人，钟斯羽惊呼了声：“你这是？”

陆方舟笑着把花递给她：“清华园的准学妹，毕业快乐。”

镜头中的女孩笑着接过男生手中的向日葵，男生满眼皆是她，然后牵着女孩的手走出了镜头。

这一幕在这一年的源城高考新闻中格外出圈，如果不是因为当时那个年代网络不发达，相信放在现在这一幕会在网上被网友疯转点赞。

清晨的阳光想要穿透窗帘照射进来。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躺在他身侧的人儿睡得格外香甜。

看着那甜美的睡颜，陆方舟勾起嘴角小声地说了句“早安”，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周公一甩衣袖，带走了她正在做的梦。闹铃很合时宜地响起，终于吵醒了床上的人儿。

钟斯羽轻声哼唧了一声，然后睁开双眼关闭了闹钟。

她伸手往身侧摸了摸，已经没了余温，看起来起床好久了。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直接坐起来，在床上换下睡衣。

“咔”地一声，卧室门打开。

钟斯羽惊呼一声，侧头同站在门口的男人对视着。陆方舟怎么也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副香艳的画面。

钟斯羽反应过来，迅速拉起被子盖住了身体：“陆方舟！”她的语气带着气急败环。

陆方舟抬手摸了摸鼻子：“那个，早餐做好了。”说完，转身离开了卧室，顺带关上了门。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想起刚才被吓到的女人脸上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陆方舟低垂着头弯起了嘴角。

细语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