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一百形形色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界上的万物都有自己的特点,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方式。
尤其是人,只要合国法,每个人都有权利在这一片土地上平等,自由,幸福地生活,这便是人心,这便是我们前辈人抛头颅洒热血建立新社会的初衷。但是,世上有千差万别的树叶就有千差万别的人,不然这个世界就不鲜艳了,人类的生活就不丰富了。
薛家人从当年跪着乞求苏家人保命到及时的把自己的外甥拉来住在苏家屯,又到解放后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康家人,都表明薛家人也是善于开动脑筋的,他们这种脑筋若用在学业上那是一定会有所建树的。
正月初二是乡下逗新女婿的日子。吃了早饭村里的大人小孩都集中在村头等着村里的新女婿们上门。
新女婿是一定要来岳父家行人情的,因为他娶了这村子里的闺女当媳妇,自然自豪和风光,他们想来;想必是这村子里的人觉得闺女养大了叫别村的男人娶走了有点亏,所以要逗新女婿;另外这是几千年来留下的风俗,大概与旧时代精神生活不丰富有关。
逗新女婿的时候新女婿负个伤什么的,逗者是不负任何责任的,大多数的主家还把它当做是有威望的标志,若是谁家的新女婿没人逗了那是很没面子的。
人们远远地看见新女婿与本村的闺女一起走来,到村头放走闺女截住新女婿,人们便开始那约定俗成的行为了。
用黑煤面儿或锅底灰抹脸游街;拉驴套、牛套、马套游街;打夯。
打夯就是组织四五个小青年儿把新女婿面朝天抬起来到一定的高度,再一声号令松开让他一下子落在地上,循环往复一直到那新女婿求饶为止。那时节是经常下大雪的,人们便将那雪收集起来成一堆,让那新女婿落地的时候照着那一堆雪,往往他的身子重重地落在那堆雪上,砸的那堆雪像一颗地雷爆炸一样,晶莹的粉末四下飞溅煞是好看。
做这一切的时候一街两行的大人小孩都在哈哈大笑,有效地增添了新年的活跃气氛,最后的结果是那新女婿掏钱买烟买糖分给大家。
薛老喜就是薛老喜,他在某些事情上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我一直认为他是非常聪明的人,只是没有把那聪明用到正能量上去。
那年正月初二他去当新女婿,到村口可叫逮住了。一大群人喊着“姑夫”、“姑爷”、“姐夫”······,喊着喊着就有人拿着一副驴套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叫他学驴拉套、驴叫唤。
按常理那是多么受抬举的一件事情呀。一人拿着皮鞭子甩的啪啪响当赶驴的,后面一大群人跟着吆喝赶牲口的口令:“驾、驾……,吁、吁·····”。
那鞭子甩的越响,薛老喜走的越快,他问后面那赶驴人:“能惊吗”?
那人说:“能,你惊惊看看”。
薛老喜就跑,越跑越快,与赶驴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后面的人看着不对势儿,就喊:“吁,吁……”。
薛老喜就是不“吁”,他用吃奶的劲儿跑,一口气又跑回了苏家屯。
开春驴要用套犁地了,村里的干部着急,让人买着烟和糖到薛老喜的家,又是姑爷,姑父,姐夫--------喊了个遍,说了很多好话求回了驴套。
我时常想,薛老喜娶了那村的闺女,被人当新女婿逗了,那村里的人没有得到他的烟和糖,反而人家又给他买了烟和糖,这便是他独到的胆量和智慧。
聪明总被聪明误。新女婿第二年都成旧女婿了。以后若是岳父家又有了新女婿,旧女婿就要在正月初二这一天去陪新女婿了,那时是新旧女婿一起逗的,但有侧重点,新女婿逗得很旧女婿逗的轻。
第二年薛老喜去陪新女婿,村里那一群人心里还存着去年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一股恶气,他们不叫薛老喜“拉套”了,改为“打夯”了。
早就准备好的四五个小青年儿抬住薛老喜的两条胳膊两条腿儿,让他面朝天抬的齐眉,然后有一人发令:“松开”,那四五个小青年儿一齐松开,他“咚嚓”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可不会起来了。
待那些人又去抬他的时候,一看,胯被“打”掉了。
要不是他的身子下面有一个雪堆,薛老喜非摔死在地下不中嘞!
人们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