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异常的热,快晌午的时候家里热的存不住身子,我又掂着鱼具下了沟,沟下的薛老喜早已在他昨天坐过的地方等待着鱼儿上钩。
可能是因为昨天他的鱼跑了那件事,当我走过他的跟前,他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便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当时他一定是吃了中午饭来到沟下的,因为家里热,沟下水边一来凉快的多,二来一边乘凉一边钓鱼也是很惬意的事情。
那时,薛老喜不但使用着机制的鱼钩儿,我发现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的钓鱼绳儿,那不是母亲纳鞋底的棉花绳儿,而是一种丝线绳儿或者说是一种尼龙绳儿,比棉线要细的多,瓷实的多,结实的多,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薛老喜肯定是公物私用了,那绳儿肯定是公家的什么包装袋的封口绳儿。
小孩子顽皮起来便不顾吃饭了,就那样在陪着薛老喜坐在水边等着鱼儿上钩儿,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晌午。
薛老喜坐的那个地方是经过他用铁锨修理过的,好像是他专有的一个土台儿,紧邻土台儿的后面是一颗不大不小的榆树,每当那时那榆树的树荫正好铺在那土台儿上,一袭袭凉爽的河风;一泓宽阔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席浓浓的树荫正好摧着薛老喜睡意的到来。
好长时间不见鱼儿上钩,我心里也起急,扭头去看薛老喜,只见他伸了伸腰,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背靠在那棵榆树上做打瞌睡的样子。
一会儿又见他折起身收起鱼杆儿,把钓鱼绳儿从鱼杆儿上解下来,我认为他要上沟回家了,谁知道他并没有把鱼钩从水上拉上来,而是把那细细的鱼绳儿一端拴在他左脚的大拇指上,然后又背靠那棵榆树安然睡去。
一会儿一阵打鼾声便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心里话,这18就是没有20精啊。
忽然听见薛老喜大声喊叫:“哎呀、哎呀、哎呀呀······”。
我扭过头看,见他两只手抱着那只拴着细鱼绳儿的脚,一脸疼痛的表情,随着那细鱼绳儿的一紧一松,它的嘴里便发出“哎呀、哎呀”的叫唤声。
我正纳闷,又听薛老喜喊我:“老栓儿,快点,快点,你快点,鱼儿上钩儿了”。
“上钩不是好事吗”?我大声地问。
“好什么事?尼龙绳儿在脚趾头上拴着的,快点来救救我,脚趾头老疼啊”。
我心里话,疼死你算完。
我漫不经心地起身到他跟前,看见拴在他脚趾头上的那根细尼龙绳还在一紧一松地拽着他的那个大拇脚趾头,已明显地看出他的那个脚趾头上往下面滴着血。
“老疼啊,老疼啊,老栓儿,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薛老喜这货在关键的时候还真会用词,并且用得这样恰当。
我不紧不慢地下到那个土台子上,我拉起那根鱼绳儿,果然是一条大鱼上钩了。
我向上提一下,薛老喜都吆喝一声“老疼啊”。
那鱼好像也发现了有人在帮薛老喜了,它拼命地在水里挣扎,还不时地浮上水面泛起簇簇的浪花。在他接二连三地喊叫声中,那尼龙鱼绳儿突然断开了,鱼儿带着鱼绳儿跑走了。
薛老喜蜷回那一条腿,用两只手紧紧抱着那只脚在凄厉地叫唤,我弯下腰正要帮他解开脚趾头上的那扣儿,他抬起手一下子把我推开:“滚蛋!现在还用你干什么”?
那时,我看见他的那个大拇脚趾头上红灿灿的一片,那根细鱼绳儿已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肉皮里,那根大拇脚趾头早已是肉皮脱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