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想的会更多一些。
人,一年都得经过这样诸如“麦天”,“秋天”,“冬天”的艰辛每一年都会经过头疼脑热带来的病痛折磨每一年都会经过几回因为“儿女情长”甚至生死离别的刺激更有些人常年纠结在“不是缺女儿就是缺吃穿”的人生不周全的痛苦中还有些人生来的病残。凡此种种,天下的每一个人都不例外,都有可能遭遇上这种现象。
因此,一定要珍惜自己仅有的“阳光”,一定要在这“阳光”的映照下多干一些有意义的,符合“宇宙规律”的事情一定要体会那种“艰辛”创造的财富之用途和意义一定要在那“折磨”过后,体会到身心轻松的愉悦一定要在那“刺激”过后认真体会平稳日子的幸福和踏实一定要在那“痛苦”中寻找痛苦本身固有的快乐。
这才叫“日子”的真正意义,这才叫“不枉此一生”。
苏家屯的那个“东场”,因为是一块儿距离村子最近,最平整,面积最大的田地,又因为它地处“黑眼沟”的边缘,每当麦天的时候,那顺沟的风正好“扬场”使用。所以不知道是从那一年那一代那一户人家开始就做了“麦场”用的。因此,每一年只要做了“屯场”和“操场”的活儿,那块儿地便绒绒和和,平平整整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年下到了,学校放假的时间比苏老二捡铝石放假的时间要早几天。康素贞先回到了苏家屯,我一直等到苏老二捡铝石放假,我们两个一块儿回到了家里。临分手,我一再嘱咐他沉住气,薛老喜不说借钱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引起什么麻烦来。
就这样,苏家屯的人平平稳稳地过了一个年下,又平平稳稳地过了一个春天,夏天来了,“麦天”也跟着来了。
那时,农村的中小学都设置有半个月的麦假。当时农村的土地都已经分到了各家各户,尽管大学里没有假期,但我还是趁着一个星期日,又请了两天的假,在6月1号和苏老二一起回到了家里,我是要替爸爸分担一些体力劳动的。
苏老二一路上都不多说话,土地尽管都分到了各家各户,大多数的人家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许多,但因为缺乏力气和经验,他家里的粮食也不比先前多多少,尤其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更是惆怅。因为一接触过“麦天”就会牵扯到许多农具,小件的农具,例如撅头,耙子,锨之类,先前爹都置办的有,但牲口,犁,耙等他是没有的。因此,过麦天每往前面走一步都是困难重重。
昨天晚上到了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苏老二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自己那三亩麦子长得虽然不好,但割下来了放到那里“打场”呢?要建一个“麦场”又从何谈起呢?
第二天,苏老二还没有起床,听见有人在门外喊他,说是五伯让他去东场。
五伯,是苏老二的一个远房伯伯,五伯的老爷和钟叔的老爷是堂兄弟,那个时代的人是很注重族亲观念的,尽管都出了五府,但一辈儿的人总还排着次序称兄道弟。
五伯时常不发脾气,但发起脾气来可劲大。苏老二时常听人们讲,爹和五伯是有很大隔阂的。原来老院子中间有一棵枣树,在这一棵枣树的归属上两人产生了极大的矛盾,隔个一两年,两人总要因此吵架,并且因此把官司打到县政府里。在苏老二的印象中,他从没有见过爹和五伯说过一句话。
苏老二心事重重地走去,到了那里,他看见五伯赶着他的牛拉着石磙在“操场”。见他走来,五伯说:“我前面走,你后面跟着,把操出来的小石头拾到那稻草上的萝筐里……”。
这不是五伯分明让他把割了的麦子放到这个麦场里了吗?
一霎时,苏老二眼里流出了泪,跟在那石磙的后面,一直到那麦场操了四遍。
“麦场”总算是有了。苏家屯的第一镰麦一般是从6月1日开始割的。人们为了防止因为天气的变化“丰产不丰收”,总是先捡坡上的旱地开始割,旱地里的麦子一般的情况下成熟的都早。
每天凌晨一两点钟,苏老二听见“次杯茶”的第一声叫就背上那辆架子车上坡了,路上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架子车行动的声音,但总是看不见人影。一路上,他又努力地寻找着先前麦田里传来的狐狸叫声,但再也没有听见过一声狐狸的叫唤。
那个时候,苏老二的身上有着用不完的劲儿,每天都是当他割的麦子快要够装一车子的时候,娘便赶到了地里,两个人再割上一阵子,便装车拉到东场里去。
不几天的功夫,麦场上便堆起了一个个麦垛。那时,“东场”里已经有了一台伊市安乐机械厂制造的小麦脱粒机。那是“大锅饭”时代的最后一年队里面添置的公用财产。人们已经不用再干那些“摊场”,“翻场”,“碾场”,“起场”等繁重的体力劳动了,只需要在脱粒的前面排好次序,然后按照秩序进行麦子的脱粒。
尽管自家的麦子收成不好,但比起先前肯定是多收成一部分的。脱粒机打出的麦子堆在麦场上,“扬场”又成了一个难题,那时苏老二是不会“扬场”的。
一个苏家屯只有一台脱粒机,所以一家的麦子要分最少两次脱粒才能完结。第一次脱粒以后,娘手里掂着那个簸箕,无奈地看着那个麦堆对苏老二说。“你不会扬场,咱也甭央人家了,我一簸箕一簸箕扇吧”。
娘就不计其数地用她那弱小的身躯扛着那个簸箕扇着,当时,苏老二羞的不敢抬眼看那麦场里的烦忙,更为娘的举动刺着心。
“老二,那麦都是叫你娘那样簸完嘞?那使累慌不使累慌”?不知道什么时候,五伯又站在了苏老二的身边。
“他七婶,你回去歇着吧……”,五伯一边对娘说着,一边拿起地上的木锨对苏老二说:“去,立这风头儿的下面”,他用木锨点了一个位置,又说:“前腿弓住,后腿站稳,拿扫帚的手要用劲儿使它平,我一掀,你一扫……”。
那便是苏老二“扬场”“打略”的第一课时。
后来,苏老二总是想,为什么麦子在粮食领域里被人们称为“细粮”把麦子面称为“白面”?麦子面又为什么那样好吃呢?原来麦子在收获的过程中就是这样的费事费力,就是这样的繁杂。
由此想开来,若要是做一个优秀的人,那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做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这便是“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就那几年,苏老二跟着五伯硬是学会了“麦天”里的一切活技,并且还学会了播种,犁地,粑地,熏粪。
苏家屯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