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二”。
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苏老二想着,这一定是那个吃人肉的人请他上“西天”了,“西天”上的门卫在点他的名字嘞,他没睁眼。
“谁是苏老二”?真的有人喊呀,苏老二睁眼一看,那群人都闪到了一边。
“我”?苏老二似问似答。
“你出来一下”,还是刚才那人的声音。
苏老二爬在地上往外挪,到了那人的跟前,那人弯腰将他拉了起来,走出那平房的门。
“你走吧,外面有人等你”,那人对苏老二说。
苏老二拧拧自己的大腿,觉得有点疼,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梦幻,这是现实,他还活着,他又从“西天”回来了!
那人连拖带拽把他弄到大门外,然后转身离去,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苏老二一下子倒在地上,他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不远处路灯的一根杆子下,车后的尾灯正打着双闪。这时,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他一眼看得出,第一个人是康素贞。
他的心一下子暖和了,但浑身上下的肉一下子疼了起来。
康素贞来到他跟前,脱下身上的棉衣盖在他的身上,立刻他的身上又暖和了许多,影影呼呼的苏老二又看见康素贞将脸扭到一侧将手指含在嘴里。
“哭啥哭?赶紧叫他上车”,近了的时候,苏老二才看得出,第二个人是玲玲。那是玲玲的声音,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着苏老二的胳膊就走。
“贞贞,快一点,再晚都给他冻死到地下了”,玲玲急急忙忙地又说。
康素贞和玲玲拉住苏老二的胳膊把他推上了那辆吉普车。
车上,康素贞让车开到我的宿舍楼下停住,把我叫了出来,嘱咐我尽快把消息传到苏家屯的苏家去。
车行驶到省城已是午夜时分。这时,地上的积雪已一脚脖子深且在继续下着。车艰难的在一个“职工医院”门口停下,那里早已有一个医生等在那里。
那医生把苏老二领进一个病房,里面早己安排好了一切,医生让苏老二躺在床上给他做了常规检查,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示了一个眼色,让康素贞和玲玲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她俩又拐了回来,后面跟着那个医生,手里拿了很多的医疗器械之类,那医生招呼苏老二坐起来,用纱带在他的头上可缠开了,缠一层又一层,缠一层又一层……。
最后苏老二的脑袋上只露出嘴,鼻,眼三条缝隙。
“中了”,苏老二觉得不舒服,说。
“缠”!是康素贞的声音。
“缠的他不会说话”,玲玲也说。
那医生又缠了好几层,终于停了下来:“中了,头上能说过去了”。
“缠腿”!又是康素贞的声音。
那医生在苏老二的左腿上顺了一块医用的木板子,然后用纱带连同左腿和那板子一同缠了起来,好一阵子的缠,那医生起身对康素贞说:“就这样吧,我走了,有什么事去值班室叫我”。
那一晚上过得很快,一会的功夫,天便亮了起来。从窗内往外看,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看见窗外那一棵棵竹子被雪压的头深深地抵在地上,苏老二不禁想起来几句话来:
今日枝头低,
任凭霜雪欺。
一阵春风来,
扬眉吐清气。
大自然赐于人类多么美好的景色和人生耐人寻味的意义呀!
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三个白色的人,一个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医生,另外两个是穿着白制服戴白大盖儿帽的公安。
那两个公安在苏老二的面前瞅了一阵子,按照康素贞和玲玲的嘱咐,公安不问话,苏老二一口气儿也不吭。
那两个公安朝那医生:“你是他的主治大夫”?
那女医生点了点头说:“是”。
“他的情况怎样”?那公安又问道。
“根据会诊患者脑震荡一级,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胸部、面部、背部多处外伤”,那医生说着,一个公安做着记录。
“你在这上面签个字”,那公安对那医生说。
那医生接过那笔录,很快的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两个公安便走了出去。
苏老二清楚那穿白大褂的人就是玲玲。
“快给我身上那纱带都解了吧,快给我缠死了”,苏老二对去掉了口罩,脱了白大褂的玲玲说。
“要是我缠的也许会给你缠死,这是医生缠的,有分寸,缠不死,不过难受是少不了的”,玲玲一边解那纱带一边说。
那玲玲解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取了证了,还缠着弄啥”?苏老二问。
“取了一半还有一半,等另一半完成了再解开”,玲玲又说。
“啥时间”?
“我也不知道”。
一天。
两天。
第三天快晌午,康素贞刚把饭给苏老二掂进病房,忽然一个人推门进来,苏老二从那条缝隙里看,是校长。
那校长吃惊地站苏老二面前,看了一会儿对康素贞说:“乡里派出所的人告诉我了,双方自己看自己的伤,苏老师就安心地养伤吧,学里的课我已找人替上了。过了年能上课了就上,不能上了就叫人再替一阵子,这是你这半年的工资我给他带来了,先用着”,那校长说完就告别了。
“起来”,康素贞对苏老二说,他连忙坐起来。
康素贞把他头上的纱带剪的剪解的解,三下五去二苏老二便恢复了自由。
“你怪惹事呀”,康素贞一边忙活一边说。
“我咋惹事”?
“反正是那种惹事的人”,康素贞坚定自己的看法。
“小黄镇这一段的教育都被他们这几个人弄得乌烟瘴气的,风气已经坏到了极点,最终吃亏的是这一代孩子们”,苏老二说。
康素贞立刻瞪大了眼睛,从苏老二的这一句话里,她立刻理解了苏老二骨子里面,对孩子成长的责任感。
“不过……”,好大一会儿康素贞欲言又止。
“不过啥”?苏老二问。
“不过,男人这种劲儿也中,也可好,有的时候不这样做连自己的大门儿都看不住”,康素贞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说:“就像家里大门前那厕所和猪圈,我看早都该扒掉了”,康素贞也有生气的时候,每当这时她那脸黑丧的也让人害怕。
两个月以后,苏老二的教材教法过关证办好了,为了不再引出新的问题,我回家亲手交给了他。
苏家屯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