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一共有十几个被拐卖进来的妇女，有年轻的近两年才进来，身上大多到处是伤，还有一个被打残了一条腿，现在已经疯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有的生了孩子，姚也让她们跟自己走的时候，她们并不情愿。

“我孩子在这里呢，我能回到哪里去？我爸妈……我没有脸回去见他们……”

真的不情愿，姚也也不勉强，只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低落。

好好一个青春无限的女孩子，在这封闭落后的山坳坳里蓬头垢面地带孩子，洗衣做饭，做着和村里的那些妇女没什么两样的活计。

眼里已经变得麻木，不再有一点光亮。

江致扶着她的肩膀：“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最终他们带走了八个姑娘，包括疯了的那个。幸好警车够宽敞，挤一挤能坐得下。

姚也从后视镜里看后面一个个缩成一团，仿若惊弓之鸟的样子，恨不得回去再收拾那些人一顿。

同样是女人，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姚也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刚才她一直没接，现在可以接了。

一接通，章导暴躁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你疯了吗？单枪匹马闯贼窝，你要救人不能跟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姚也撇撇嘴，把话筒离远了些，江致见状把手机接过去。

“章导，是我。”

“江总？”

“嗯。”江致俯身，单手帮姚也系上安全带，而后想到什么又轻轻笑了一声，直起身子，“人已经被她救出来了，我们正准备下山。”

那边章导的声音总算不再那么暴躁，不知说了些什么，江致挂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她。

姚也接过手机：“他说什么了？”

江致发动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那些村民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正在接受调查。”

姚也嘟囔了一句“早干嘛去了”，然后看向江致的侧脸，这会儿事情告一段落，她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要来这啊？还是跟警察一起。”

她隔着林子看到他的时候，都有些不真实感。

“你上回……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姚也想了想又纠正，“不对，咱俩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江致：“……”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避重就轻，回答她前一个问题：“我是投资商之一，过来看一下项目进展，不可以吗？至于警察，我的车在山脚下出问题了，正好碰到，就顺路搭了一程。”

合情合理。

姚也斜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心有愧疚特意来找我道歉的呢。”

后排的姑娘们刚刚逃离恐惧，在摇晃的车上睡着了。

江致不自然地压低声音，语带歉意：“上次……的确是我态度不好。”

他以为她一直都在骗他。

可是当她的身份揭开以后，一切疑团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她既然天生天养，怎么会有亲人？

那个姚和他查过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的确是姚也的亲叔叔。

如果这些社会关系也是姚也伪造的，她没道理给自己搞出这么复杂的关系，并且根据他让程游查到的资料显示，她从前的确过得很辛苦。

姚也懒散地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秘密。”

让你死鸭子嘴硬。

她才不相信江致过来是为了看什么项目进展，江上多少大项目，这电影他才投了多少，大费周折跑过来就为了关心一下一部电影的拍摄进展，怕是脑子有问题。

分明就是……

姚也对着车窗，自恋地捧着脸，哎，本桃花精也不想长得这么美的啊！

章导一行人已经在镇上的警察局里候着了，果不其然，镇里的警察跟那些村民狼狈为奸，一是收了好处，二是反正也管不着，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这次市局插手了，并且这群村民自己跑下山，刚好被山下的警察逮个正着，再加上姚也救出来的这些妇女，证据确凿，这群人肯定是要判刑的。

姚也也是从徐丹的嘴里才知道，这些村民不但买妇女，也卖儿童，家里生的是女孩子就卖掉，许多姑娘也并不是被别人拐卖进山的，拐骗她们的正是红水村的村民。

好家伙，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章丘说的没错，没有经过教化的人性，才恶得更直接。

其他姑娘都交给了警察，由他们帮忙送回家，徐丹刚好也是宁市人，而且她已经跟辛辛成为了朋友，姚也就打算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回宁市。

回程依旧是转好几个交通工具，等飞机在宁市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江致安排了车过来接，他自己，当然是先开车把姚也送回家。

“你住在绛亭苑？”

江致有些诧异，不过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难怪之前会在雪湖碰到她。

“是啊，又是你江家的范围。”姚也坐在副驾驶上，低头在手机上跟章导商量后续的拍摄计划，嘴里吐槽着，“江上到底有多少房子啊，怎么到哪都是你们江家的？”

上次那座山里的房子也是，她就几十年没回去，又成他江家的地盘了。

这话江致爱听，他瞥了眼她手机界面：“你们在找拍摄场地？”

“啊。”姚也心不在焉地点头，“章导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在红水村被吓到说要改搭景拍摄，现在没事了，又开始琢磨哪座山头合适了。”

“不用想了。”江致说，“就在回雁山吧。”

回雁山？

姚也愣了一下，那不就是她那栋房子……

回雁山确实植被丰富，生态够自然，跟电影需要的场景比较符合。

“可是回雁山现在不是已经被你们江家弄成度假村了吗？”

“那就停业一段时间。”江致云淡风轻，“你们计划要拍多久？”

“大概……半个月就可以结束，真的可以吗？”

姚也总觉得怪怪的，这像不像古代那些昏君啊，烽火戏诸侯？

关键他这个昏君，都没有说过喜欢她诶。

是的，姚也纠结这个问题好久了。

她对江致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是妖精，他是人类，说喜欢吧，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可是她好像很喜欢他喜欢自己。

这句话有点拗口，但姚也，就是喜欢，江致喜欢自己。

他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为什么帮她，知道她是妖精也不怕她？

“当然可以。”江致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刚好公司之前有计划修整度假村这个项目，划出一个范围给你们拍戏，没有问题。”

“……哦。”

就你理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