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国。

晋阳国位于豫州之地，在豫州三十六国之中，晋阳国只是并不起眼的一个小国。

以文华一路上来的见识而言，这晋阳国真的是一言难尽，首先是行政制度，不知只是晋阳国如此，还是说其它国度也是一样的，其政体差不多相当于前世春秋战国时代的诸侯国。

晋阳国国主称“君”，国君以下都是一些血脉贵族，官员的任职基本由贵族所垄断，国君有名无实。

地方行政制度也是一团糟，地方官只知道盘剥百姓，在任却不干实事。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绵延了近六百年国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它背靠广元门，不管有什么动乱，只要广元门知道了，立马派人来弹压，在广元门这个豫州头号地头蛇面前，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成气候的！

若遇上天灾，也有广元门弟子前来解决，派下几个能驾驭天地之力的内门筑基弟子来，等闲的旱涝灾害也能消除掉，照顾地堪称无微不至。

是以，即便晋阳国早已腐朽不堪，竟也能苟延残喘下来……

文华一到晋阳国都，立马大摇其头：

“若非仙门，晋阳国兴许早已浴火重生，对晋阳国而言，仙门反而是它兴盛的阻碍……”

他的到来并不为晋阳国人所知，路上他也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很低调，低调地不能再低调。

他完全把自己当作了凡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游戏人间。

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却使文华原本的兴致被消磨殆尽……

古月敏很是奇怪地问道：

“小华你为什么这么说？仙门保护凡人，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他们衣食无忧，不用担心死于刀兵饥寒。”

文华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和古月敏没什么共同意识，但他还是道：

“人之所以活着，并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人要有追求、理想。”

说着，文华指了指街市上的行人，他们基本都双眼无神，根本看不出对生活的希望。

“这样的活着，叫活着吗？他们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为了仙门提供新弟子，仿佛仙门所畜养的牛羊牲畜，而国家与官员则是那层栅栏，他们活着真的只是为了活着。”

“这个国家就像一个死人，仙门的存在，不过是不断地用药物来停止它的腐烂，根本没有实际意义，反而是这死人复活的阻碍……”

闻得此言，古月敏先是一愣，而后若有所思。

她并不笨，相反她极其聪明，之所以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因为从来没在这方面想过，也从来没人对她说起过。

而如今听了文华的话，她便懂了很多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精妙，觉得其中似有区别于“天理”的道理存在……

文华并没有多说，在古月敏陷入沉思之后，他便继续在这街市上行走。

只见市上虽有人来人往的繁华之景，但却诡异地缺了一种繁华之气……

文华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鬼市，但他却觉得，这人间的街市颇有几分鬼市的味道。

对于这种“鬼市”，文华也没多少游玩的兴致，在这里，神采焕发的他与周围的死意格格不入。

“也罢，就让我先看看作祟的是什么东西吧。”

……

径直走到官府门前，见得门上悬着【晋阳府】三字，文华便知道到地方了。

对于这些尸位素餐的凡人官员，文华半点敬意也没有，直接往进走。

“站住，干什么的！”

几个看门的差役一看这无礼之人，立马凶恶地抽刀阻拦，大有一言不合就砍人的架势。

文华没兴趣跟他们玩什么装逼打脸的游戏，直接高声道：

“晋阳府君何在？广元弟子在此！”

“大胆！”

几个差役顿时大怒，当即就要拿下这大胆狂徒。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立马就有一个身材肥硕的官服之人，以与其体型不符的速度飞奔而至。

“大胆！”

这句却是那胖官员所喝斥的，他指着两个茫然的差役大声斥责：

“胆敢冒犯仙人，还不快滚！”

两个差役这时才惶恐起来，在朝文华磕了几个头之后，连忙滚着身子退下了。

真·滚下去！

赶走了两个差役后，那胖子又向文华点头哈腰道：

“凡夫俗子不知仙人降世，多有冒犯，还请仙人息怒。”

见这胖子看似喝斥，实则保护差役的行为，文华倒也没什么意见，也不多言，直接拿出调令让他查看，以验证身份。

这胖子哪敢细看，随便瞟了几眼就双手奉还，又满脸堆笑道：

“仙人初至，下官这就安排宴席给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

文华冷淡道：

“你只需告诉我妖邪在何处，我自去处理。”

“这……”

胖官员正是晋阳府君，他面露难色，道：

“启禀上仙，这妖邪乃是小事，为您接风才是大事，以前有仙人来时，我们都是这样……”

文华依旧冷淡道：

“我可不管别人，你只管给我说妖邪地方就行！”

说着，文华将一缕气息放开，强烈的威压令晋阳府君立马汗如雨下，他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点头：

“是是！下官这就去找卷宗！”

……

府君一介凡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妖邪在何处，但他把近来遇害者的遇害地点汇总起来之后，便划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府中，晋阳府君捧着一卷地图，殷切地为文华指道：

“上仙请看，就在这片地方以内！”

文华看不太懂这里的地图，但大致还是能认出来，那片地方是晋阳城的东城区。

这便足够了。

文华当即告辞，径直出门而去。

“上仙！上仙……”

胖府君叫都叫不住，只好叹息一声，对一旁的待女道：

“让人撤了宴席吧，真是的，这次广元门下来的上仙怎么这般冷淡？以前的广元门上仙可是会来赴宴的，唉！算了，既然这上仙这么务实，便罢了吧。”

……

“晋阳国官员已经如此腐朽了吗……”

出了晋阳府大门，文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府中的摆设尽是珍奇名贵之物，若说没有贪腐，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还有案件，若是一个合格的官员，早就将此类案件的信息熟记于心，哪里会像那胖子一样专门翻阅卷宗？”

“在这种秽气的地方，多呆一刻钟，我就浑身难受！”

文华两世为人，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前世的不提也罢，今生的原主在小时候也备受贪官盘剥，是以他对这些蛀虫没有半分好感。

古月敏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道侣心中的那股郁气她自然知道，她更知道，文华似乎对这人间的“道理”极有感悟，而这正是养在深闺的她所缺失的。

她在学习，学习自家道侣所悟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