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张杨氏手中捏着那首《鹊桥仙》,喃喃自语,不由痴了。
张杨氏自小颇为聪慧,跟随西席先生学习过几年,鉴赏水平并不低,自然识得这首词的妙处。
“小姐,你怎么哭了?”
明只识字,却不能完全理解这首词的意思。眼见夫人读完这首词后,竟然泪眼阑珊,连忙过来劝解。
张杨氏摆摆手,示意无碍,才发现自己竟陷到这次词的意境中去了。
她十九岁嫁入张府,与张家大公子张继林成婚,婚后恩爱和睦,可好景不长,一年便阴阳两隔。这么多年来张杨氏都帮守着张家,也是因为有这份情在。
正如词中所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触动了张杨氏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达到最大共情。
因此张杨氏不自觉的落泪。
回过神来后,张杨氏心中不得不赞叹真是首好词,写出了情的至高境界。不由得再一次刷新了她对那个男子的认知。
当初允许陈子墨进府为面首,更多的是性子使然,做给那些污蔑她的人看的。
后来觉得陈子墨相貌堂堂,“颜控”的张杨氏也就只是存了那么一点留着他“赏心悦目”的意思。
经过短暂接触发现陈子墨此人除了样貌外,平庸不堪,令她不再喜欢。于是因为犯错直接将他贬成了下等仆役。
然后就在这之后,陈子墨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展现出了一个个闪光点。厨艺好,会算筹,现在竟然还能写的一手好词。心中对陈子墨的印象正在一步步改变。
陈子墨就像一个宝藏,张杨氏不得不承认对这个宝藏产生了更多兴趣。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明月看着自家小姐陷入沉思,忍不住问道:“小姐,这首词很好么。”
“嗯,很好的词,我很喜欢。”
得到小姐回复后,明月暗想,难道他昨晚说的去交流文学是真的?
“明月。”
“婢子在。”
张杨氏用香帕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吩咐道:“一会吩咐人将外院的偏厅收拾出来,隔成书房和茶室,以后就给他用吧,正好不是有读书人拜访么,可做招待用。”
“对了,他既然有才华,应该让继良向他多学习。这样,回头你亲自和他说,从今天起他就是二爷的伴读了,让他多劝劝二爷读些书。”
张杨氏接连下了两个命令,陈子墨的身份再次摇身一变成为了伴读。
明月踏进小竹院的时候,看见陈子墨背靠门柱,来回的摩擦。
“你在干嘛?”
“后背有些痒。我就蹭蹭,你进来吧。别站门口了。”陈子墨招呼亭亭玉立的少女进院子,也许是太久没洗澡了,浑身都有些痒。
来了唐朝后,陈子墨还是有些不适应,比如没办法经常洗澡。毕竟没有热水器,洗一次澡都不太方便。
昨夜壁咚事件后,明月见了陈子墨还是有些羞意,扭捏着进了院子。见陈子墨不方便挠痒痒,主动提出帮他挠痒痒,陈子墨当然同意。
明月心中一喜,在陈子墨看来很平常的帮忙挠痒痒这种事情,在明月看来却并不平常,这通常都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如此。
温热的小手隔着单衣在后背上轻轻挠啊挠,挠的陈子墨有些心痒痒。
“小姐刚才被你弄哭了。”背后的的明月冷不丁来这一句。
陈子墨愣了下,心说,怎么个弄法,我倒是想来着,没机会。口中却问:“夫人怎么了?”
“你的那首词,小姐看过后就哭了。”
这倒是让陈子墨没想到,张杨氏居然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还有,小姐说了,以后让你陪着二爷读书。”
给张继良当伴读,这可不算什么好差使。以陈子墨对张二爷的了解,他可不是个愿意读书的,况且陈子墨自己也不想受那份罪。
不过既然是张杨氏吩咐下来的,陈子墨也只能暂时应着。
“昨天是我错怪你了,牛伟今天说了,是二爷拉着你去的。原来你真的只是去交流诗词的。”
嗯?陈子墨诧异了,没想到阿伟竟然还有成为一架优秀僚机的潜质。
“没关系,明月你要相信,我是个纯洁的人,若非无奈,我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得了陈子墨的保证,明月心里甜丝丝的,手上动作都轻柔了一些。
陈子墨享受美人伺候的时候,张继良正挨着训斥。
张杨氏坐在上首,面容严肃;张继良则坐了个凳子,委屈满面。
“张家终究是书香门第,可府上却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赶明儿我给你寻门亲事成个家,那种地方少去些。”
“你自己也要长进,这张家的家业早晚都得你自己扛,我终究只是一个妇人。”
畏畏缩缩张二爷讨好道:“嫂嫂帮掌着就是,不打紧的。”
结果就迎来更猛烈的训斥。
“呸,你倒打的好算盘。哪个府里不是靠着个爷们撑着,你还想着我一辈子给你们张家做牛做马累死不成。”
“我已经安排好了,打今儿起,你重新给我读书,学些学问,就让陈子墨给你伴读。”张继良越发愁眉苦脸,读书是他最不喜的事情,一听到那些之乎者也就打瞌睡。以前也不是没读过书,族学老师、西席先生都让他气走了几波,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张二爷搞不懂,近两年嫂嫂都不管他读书习字的事情了,今天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又重新提起这茬。
吃了好一顿刮落,张继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往小竹院去,他想让陈子墨帮忙出个主意。他自己都没发现,想要解决办法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口中的陈狗贼。
“嗯哼!”
张二爷踏进小竹院就来气,自己挨训,这狗贼竟然和明月在这畅聊人生,实在可恶。
明月离开后,陈子墨看着愁眉苦脸坐在一边的张继良,乐道:“二爷,看你这还没缓过神来的样子,是不是得弄些补品再补补。”
“去去去。”张二爷不爽,将刚才被嫂子训斥的话说了一遍。
陈子墨沉吟了片刻,正色道:“二爷,你有没想过一个问题,难道你真的希望看着夫人一辈子都被张府绑着么?每个人都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张继良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自大哥和父母去世后,除了那些族人,嫂子就成了他最亲近的亲人。这些年来,张府也在嫂子手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潜意识的认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现在被陈子墨一句话点醒,他才意思到,自己有些自私,怎么能让张府一辈子绑着嫂子,让她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力。
“没错,我是张府男丁,张府需要我来抗。从今天起,我要好好读书。”
张二爷此时的样子,像极了暗暗发誓发奋图强,转眼又沉迷农药的好少年。
陈子墨欣慰道:“恭喜二爷,你悟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二爷点点头,忽然觉得刚才陈子墨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陈子墨心说,这只是一个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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