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孙县令的那句话敲响了陈子墨心中的警钟。
刚才与孙玉楼的一番谈话,大致可以判断孙县令是偏向于定性为过失杀人的,而江主簿意见相左。那么究竟只是与县令政见不合还是有意为之,是否有些别的信息在里面。
掌握的信息太少,陈子墨不敢妄加判断。
县衙门口,张成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陈子墨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二爷呢,会不会有事?”
陈子墨简单说明了下情况,交代张成安排人打点照顾好牢中的张二爷,自己则赶往张府。
时间不多,孙县令最多拖住三天,三天后案子就要进行审理,那时候一旦定了案,就难了。
陈子墨回府后直接去了东厢房,张杨氏还等着回话呢。
将情况和张杨氏详细说了下,她情绪不太好,连咳几声,本是白皙的脸咳的微红。
明月连忙轻拍张杨氏背部,安慰道:“小姐,你别太担心,大夫说你要注意休息,至少得几日才能好转。二爷的事情就给他去处理吧。”
张杨氏虚弱的望着陈子墨,“子墨,现在府里没了主心骨,继良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看着张杨氏和明月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陈子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本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美女期待的眼神,何况还是两个。
陈子墨走到纱帐前,郑重道:“放心吧,你好好养着,一切有我。”
此刻陈子墨所展现的气度,一度让两个女人心里同时安定下来,心中想着:家里有个男人撑着,真好!
得了夫人的嘱托,陈子墨成了张府话事人。
书房内,陈子墨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一溜人,大管事张成,二管事王安、柴勇,陈冲小掌柜等等。
牛伟正在将了解的情况进行汇报。
“那个田魁其实是个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据当时围观的人说,二爷身边的人先动的手,二爷最后确实给了对方几脚,不过当时田魁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爬起来就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才听说他死了。”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牛伟接着说着,“去县衙告状的是田魁的媳妇,也不算个本分人,平日里也是蛮横撒泼打滚的人物。尝试过和她私了,让她撤诉,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陈子墨沉着眉头听完,心里有了些想法,吩咐道:“柴管事,你再尝试着和田魁媳妇那边沟通让他们撤诉,让她自己开价。另外再派人去查下,那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最近又没接触过什么人有什么异常。”
柴勇领命而去。
“陈掌柜,说下你那边的情况吧。”陈子墨将目光转向陈冲。
陈冲叹了口气,无奈道:“情况不是很好,自从薛秦刘几家抛出五花锦且有意打压我们后,三花锦根本就卖不动了。而且外面谣言满天飞,不少经销商到铺里退货,说是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五花锦的事情,故意卖三花锦给他们,坑了他们。另外我们借贷了银子的那两家也找我们来催债,说是利钱可以不要,张家要倒了,现在不来问,说不定以后连本金都要不到。”
陈子墨认真的听着,思索一阵,问道:“各商铺那边,我们还有多少现银?”
“顶多能凑出一万两。”
“那就先留着吧。”陈子墨作出决断,“告诉那些经销商们,想要退货,可以,不过得五天以后再来商量。”
“至于借贷了银子的那两家,直接告诉他们,张家家大业大着,商铺没了,还有田产。借贷周期是一年,到期了自然会还他们银子,利钱也少不了。他们若是再来,直接以契约说事。”
“另外,我们是如何从那蜀商手中购得这批三花锦的前后过程,越详细越好。”
于是,陈冲便将他所知道的如何得知蜀商手中有批三花锦,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做了多大努力才达成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陈子墨静静听着,偶尔在纸上记录一二。
“多谢陈掌柜了,代我向老掌柜问好,商铺那边就有劳了。陈掌柜回去后,晚些时候帮我找两个业务熟练的裁缝过来。”
陈冲客气道:“多谢陈公子了,这是我的本分。回去后我便安排。”
陈掌柜离开后,陈子墨把目光转向了王安,“宗族那边如何?”
王安看了眼自己昔日还鄙夷过的男子,如今已经成了府中的决策人,心中不免感慨。脸上却恭敬回着:“宗族那边最近闹腾的厉害,一拨人怂恿着老族长想来府里找夫人兴师问罪,已经被挡回去几次了。”
陈子墨轻蔑一笑,倒是会找时机,不过最容易解决的也是宗族这边。
陈子墨不用思考,直接吩咐道:“他们里面应该有挑头的,告诉老族长让他们把挑头的给送过来,不然以后族里别想得到一分利钱,族学也别办了,各个商铺农庄也不会再雇佣族里的子弟。态度强硬些,就说是夫人和二爷的意思,不要怕他们闹,要让他们知道这边才是张家正房。族里那几个老家伙会衡量得失的。”
王安也匆匆去了,书房内就剩下大管事张成。
“大管事,张家有什么仇人么?”
陈子墨之所以这样问,是最近这一桩桩连在的事情很不寻常,太过巧合了。凭借目前掌握的信息和直觉,陈子墨很容易判断,这是有人故意设的局,目的就是针对张家。
首先,五花锦的事情其实故意被人屏蔽了,这才让陈掌柜他们大意中了圈套购入许多三花锦。接着这个时候张二爷就被状告行凶杀人,而坊间各种谣言瞬间便传遍全城。
要说没有幕后黑手,陈子墨是绝对不信的。
张成拢着袖子,想了一会后,无奈道:“咱们张府做事素来仁义,夫人宅心仁厚,二爷也只是有些小性子,没和哪家结过什么深仇大恨的。若说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的话,应该会有些,这些陈掌柜他们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陈子墨停顿了下,说道:“大管事稍待,有几件事需要你安排人去办一下。”
陈子墨动笔,半炷香时间后,将纸递给张成。
张成接过,看了内容后,点点头,操办去了。
书房内,陈子墨做着分析和推演。
他把纸张贴在墙面上,做了张黑板,上面罗列着近期发生的事件,以及每个人物。
门外隔三岔五的有人进入书房汇报查到的一些新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墙上的写的东西越来越多,箭头线条交错纵横。
一道道新的指令从书房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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