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紫衣少年单膝跪倒在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他的身形摇摇欲倒,精神萎靡,此时此刻他终于败下阵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阳光下的金袍人,心中艳羡不已。
像他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也练不成对方这样的修为。方才他拼尽了全力,也仅仅只是逼退了列长空一步,而对方信手一击,便让他无力再战,吐血重伤。
列长空的剑真快真绝,出剑时金光万缕,似真似幻,让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招架,不知道如何出招,他曾经所学到的所有剑招在对方面前仿佛都变成了无用之功。
“天啊,列师兄太强了,他连幻光斩都学会了,那可是门内最强剑术之一啊。”
“也许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差距,出剑决胜负,一步定输赢啊!”
“......”
许多人,许多人的议论,纷纷呢传入了紫衣少年的耳中,让他一时间心头烦闷,只觉得天旋地转,无休无止,终于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列长空唤了两人上来,将紫衣少年抬了下去。他自己却一动不动,静静的站在原地,身形笔直得也仿佛一柄锋利的长剑。
许多女弟子见了列长空俊美潇洒的风采,都忍不住大为倾倒,娇声尖叫着列长空的名字。
远处的林肃却忍不住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帅吗,是真英雄就该比剑法武功,皮囊色相再好,又有什么用!”
林毅呵呵一笑。
林肃转身看他,问道:“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
“放屁,你方才明明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家伙可笑,靠着一张小白脸专门骗良家妇女,真是可恶!”
林毅摇摇头,很认真的道:“不是的,列师兄的武功也很高啊!”
林肃道:“武功高怎么了,能打得过咱们公子吗?还外门第一,咱们蔚公子那可是神剑门第一,着瞧那家伙待会儿怎么死吧!”
林毅怔怔的道:“林肃,你,你好像不喜欢列师兄啊!”
“我有吗,怎么会,我这人对人多友好啊,我连你都不讨厌,怎么会讨厌列师兄呢,呵呵。”
林毅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林肃道:“你怎么不还嘴啊,你不生气吗?”
林毅呵呵一笑,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列师兄长得帅,武功又好,对师兄弟也很照顾,无论男女都很喜欢他。”
林肃哼了一声,“我说这话了吗,我可没说我喜欢他,我只是不讨厌他罢了,可也谈不上多喜欢!”
林毅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你为什么活着,为什么吃饭,为什么上厕所,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林毅一愣,“十万个为什么是什么?”
林肃闻言,也愣住了,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他哪里知道是什么?
索性闭目沉思,来一个爱答不理。
林毅见他闭目沉思,神情严肃,当下也不敢追问,生恐惹他生气。
两人都不说话,四周顿时陷入了安静,远处的演武台还在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台下的弟子都在为各自的朋友呐喊助威,林蔚也消失不见了。
林毅看着台上的打斗,心里也充满了羡慕。他是剑奴,是低人一等的奴仆,虽然主人的身份很高,可是在别人眼里他依旧是奴仆,顶多算是个有些靠山的奴仆。
他与林肃都是林蔚的剑奴,剑奴是被禁止练武的。神剑门门规森严,即使是林蔚的剑奴,也得遵守这条门规。因此他与林肃都向林蔚保证过,绝不可以在外面施展武功,即使你学了再多,也只能偷偷的练,偷偷的,像一个老鼠。
林蔚作为一个主人,无疑是宽厚的,至少在对待他的两个剑奴上面,是十分用心的。
不仅违背门规,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传授两人武功,甚至还亲自远赴昆仑,请他二人求取昆仑武学。
林毅与林肃在他的教导下,不仅练习了神剑门的剑法,还学习到了西域昆仑剑。
林蔚是神剑门门主亲传弟子,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了。他的见识渊博,武学修为高深,丝毫不逊色各大派的天才传人。
有这样厉害的师父,两人自然进境极快,尤其是林肃性情活泼,聪慧之极,林蔚讲演示范过的招式一遍就会,娴熟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而林毅性情沉静,资治远不及林肃,但胜在质朴刚毅,一招剑法往往能十遍百遍的练习,最终剑招使出来扎实沉稳,劲气逼人。
两人切磋之下,反而是林毅赢的多,输的少,他的性情坦荡,一赢了就将所学的心得一股脑告诉林肃,最后讲得林肃都不耐烦了。
两人习剑已有三年,林肃进境飞快,论实力已然不输门中一流高手,林毅进境稍慢,但一身真气却炼得深厚之极,出掌带风,运剑如飞,虽不及林肃炼得剑招繁多,但他学会一招剑法都反复练习,是以他的剑招沉稳刚劲,十分扎实。
林毅抬头看着台上剑光交错,身形恍惚,四周呼喊声交汇成一道道剧烈的雷声,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暴雨倾盆而下,雷声震天动地,像是远古野兽的咆哮,天地之威降临,生灵遭受苦难。
一个单薄的身影挥剑杀敌,在雨水中出剑,银光如练,黑衣人各个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
林毅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手脚都仿佛不听使唤,冷汗浸透了他的内衣。
“好冷,好冷!”
林肃赶忙过来,按住他的身体,道:“你又犯病了?”
林毅两眼翻白,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道:“这么——这么——热的天,我怎么也——也——”
“也会犯病。”
林肃见他说话费劲,就替他说道。
“是——是啊!”
林肃急忙道:“你等着,我去叫蔚公子。”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飞掠而来,林肃还没看清来人,就见那人已经运指如飞,连续点了林毅几处要穴,手法娴熟,认穴精准。
林肃暗道:“这人的身法好快,武功也不弱!”
林毅在他的救治下,恢复了平静,昏睡过去。
那人翻了翻他的眼睛,又摸摸他的脉搏,道:“没事了,他的脉象沉稳,气息充足,怎么会有这样的寒疾呢?”
林肃道:“他——他,这是老毛病了,听他说是小时候淋雨落下的怪病,治不好的。”
那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奇怪。”
林肃朝他拱手行礼,“多谢师兄相救!未敢请教师兄尊讳?”
那人转身过来,缓缓道:“都是神剑门下,何必客气,在下余逊。”
林肃见这人大约有二十五六岁,虽然穿着陈旧,但是身形挺拔,双目如电,端的是气宇轩昂。他心里不敢小觑此人,当即向他再次道谢。
“余师兄也是来参加比武大考的吧?”
余逊道:“是啊,三月一次,机会难得。”
林肃道:“余师兄这般身手,要拿下首魁还不是手到擒来!”
余逊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神剑门人杰辈出,卧虎藏龙,那台上的列长空可不就是劲敌吗?小师弟也是来参加的吧,打算拿个什么成绩呢?”
林肃闻言一滞,呆了片刻,道:“小弟随便看看,哪里有什么实力去跟这些高手竞争?”
余逊也不多劝,笑道:“没关系,你还年轻,勤奋一些,终会有机会的。”
说罢拍了拍林肃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径自朝着演武台走去。
林肃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般的重复着余逊的话,道:“哎,没事没事,我还年轻,有机会的。”
林毅缓缓睁开眼睛,蓝天,白云,和林肃的圆脸映入眼帘,蝉叫与人声也一一入耳,他躺在林肃的腿上,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无比的聒噪。
远不如方才昏睡状态下的祥和,安稳,仿佛死了一样的安稳,不再有任何的顾虑担忧,他觉得那样也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状态。
至少不用再经历方才的噩梦,那刺骨得几乎窒息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