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城东区一条偏僻的街道上,一个少年背负着另一个少年,穿过街道上无数的行人。
时值正午,阳光毒辣的照在林毅的身上,林毅丝毫不觉得炎热,相反他的后背感觉到了一股凉意。那是从林肃的身上传来的。
林肃的身体仍旧一片冰冷,颤颤发抖。一路上林毅给他连续输了五道真气驱除寒意,可惜收效甚微。
两个人招摇过市,引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林肃与燕山伯一场激斗吓得酒店人人闪避,林毅生恐丐帮带人前来报复,趁乱赶紧带着林肃逃离。
东街相对主街道要偏远一些,离酒楼越来越远,林毅终于放下了新。可是当林毅背负着林肃来到一座寺庙时,却遇到了许多乞丐挡路。这些乞丐个个面带凶光,样貌彪悍,显然都是身怀武功之人。
当先一人面目苍老,黄发垂肩,手中一根齐眉棍,大喇喇站在道路中央,目光斜觑林毅半晌,忽然开口道:“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找我丐帮弟子的麻烦?”
林毅见那人黄发黄须,样貌奇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形奇伟,臂长过膝,双目更是炯炯有神,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可是隐隐然却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林毅听了那人的责备,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嚅嚅讷讷,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初次应对这种武林事端,远不如林毅那样灵敏自然,从容不迫。
周围一个弟子见林毅不说话,不由大怒,暴喝道:“大胆狂徒,我们帮主在问你话呢?”
林毅被那个粗大的嗓门吓了一跳,这才有些惊恐的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劝他别动手了,可是我拦不住。”
黄发汉子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可以走了。”
林毅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点点头道:“好好,我们这就马上离开,不会给各位添麻烦了。”
他背负着林肃正要离开,忽然一个身影拦在他的面前,手中长棍指着背上的林肃道:“站住,你可以走,他不行?”
林毅抬头,不解的看着那人。
那人解释道:“他冒犯了丐帮弟子,若是任由他如此离去,我丐帮弟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林毅解释道:“可是,可是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
那人摇摇头,“抱歉了,小兄弟,他既然敢来挑衅丐帮,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至于你,我听王长老和燕大哥说了,你很不错,你可以走了。”
林毅摇摇头,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不行,我们还有要事,不能留在这里。他受伤很重,我更不能丢下他不管。”
那人叹息一声,道:“丐帮弟子,列阵,准备动手。”
林毅看到那人取出一把黑色的刀,那是双手刀,巨大而修长。
那锋利黝黑的刀刃在空气里划过一道痕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毅右手摸到了剑鞘,同时回退了三步,目光盯着那人的手,如临大敌。
“陈岫,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不要伤他性命。”
那个叫陈岫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道:“帮主放心,我陈岫的手稳得很。”
林毅将林肃放在地上,自己挡在林肃面前,看着陈岫道:“既然大家非要讨个公道,那不如由我来替他打。”
陈岫尚未说话,那黄发的帮主已经走到了林毅面前,目光看着林毅,才缓缓开口道:“好,我来跟你打,你只要打赢我,咱们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陈岫不满道:“喂,帮主,这小子不是说让我收拾吗?”
帮主不理会陈岫,盯着林毅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毅。”
“好,你肯为朋友挺身而出,也算难得。咱们这就开打吧?”
林毅愣了愣道:“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林毅点点头,缓缓拔剑出鞘,向后退开三步。
暖阳之下,剑光耀眼,林毅身形微沉,蓄势待发。
对面的黄发青年,则木棒横在胸前,摆了一个古怪的姿势,朝着林毅勾勾手指头,“来,放马过来。”
“林毅。”
忽然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林毅闻声,一脸惊喜的回头看去,“你醒了?”
林肃点点头,道:“别跟他打,你不是这人的对手。”
林毅摇摇头道:“没事儿,我会尽力的。”
林肃张了张嘴,还待再说,却见林毅已经转身,挥剑朝着黄发青年刺去。
他的剑去势极快,直来直往,却比之林肃要快上不少。
黄发青年没有料到这人的剑法如此之快,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处的衣服已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这还是他急忙后退闪避的结果,尽管没有受伤,可他确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眼看了一眼林毅,脸色已经带了几分凝重,沉声道:“好剑。”
他刚说完话,便一棒朝着林毅打去,长棒灵动如蛇,指东打西,翻转流畅,一时之间到处都是虚影,劲风凛冽。
林毅朝他干笑一声,连忙运剑,剑光绵延,在面前形成一道银色的光盾,任凭对方长棒攻击迅疾猛烈,打在银色的剑盾之上,只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那黄发青年本以为可以很快打赢林毅,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扎手,让他竟然久攻不下,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道:“这小小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底子居然如此硬。”
一念至此,他已不再留手,将棒法催发到了极致,每一棒打下,都带着激烈的劲风,每一击打在剑盾之上,都让林毅身形一颤,回退一步。
林毅咬牙紧绷,全身劲气凝于一处,银光盾愈发厚实,任凭对方的棒法猛烈,汪洋恣肆,犹如大海倾波,他就如那深海礁岩,纹丝不动。
这样打下去,比拼的就是内力,林毅必输。他毕竟太过年轻,功力远不及对方深厚,可是当此之时,也别无他法。
他在心里叫苦,殊不知黄发青年已经有些下不来台了,他已经催动全身功力,来进攻林毅了,可是对方将像是一块打不烂的压不扁的铜豌豆,自己始终无法彻底将他打垮。
每一棒打下来,林毅都忍不住身形剧颤,满面汗水,涔涔而下,可他就是不倒。
嘴角蹦出了了血丝,一张脸也已经变得通红。
周围的丐帮弟子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骇异,为林毅强大的承受能力敬服。
终于又是一棒打下来,空气里泛出些五彩色的光芒,剑盾纷飞四散,强劲的气波荡漾开来。
众人纷纷躲避,林毅站在原地,全身不住的颤抖,似乎已是站立不定。
其他人跑在黄发青年面前,道:“帮主,你怎么样?”
黄发青年没有说话,两眼注视着林毅道:“你今年多大了?”
林毅吃力的将剑收回剑鞘,他的手上血肉模糊,痛不可当,那是被对方的强力攻击震伤的。
“十五,我们输了。”
黄发青年摇摇头道:“才十五岁啊,真是没道理。你没有倒地,那不算输。虽然我破了你的剑盾,可我也没力气再打下去了,所以咱们算平局把。”
林毅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你们能放过我们了吗?”
黄发青年挥了挥手,道:“咱们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了,你们两人的来历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想寻常门派绝没有你们这样的弟子。我叫秦玉,是如今的丐帮帮主,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两位勿怪。两位小兄弟身手不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日若是有暇,不妨来我丐帮做客。”
林毅看向躺在地上的林肃,林肃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秦帮主客气了,我二人受宠若惊。”
秦玉道:“好,两位这就去吧。”
林毅点点头,扶起林肃,踉踉跄跄的朝着远方走去。
陈岫道:“帮主,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秦玉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二人身负如此技艺,只怕身后势力不小,没必要结下死仇,况且人家一打一打败了燕山伯,正大光明,说到底是我们自己学艺不精,焉能责怪旁人。”
他说着,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陈岫慌忙扶住秦玉,道:“这,这是怎么了?”
秦玉摆摆手道:“没事,刚才与那个叫林毅少年对拼内力,内息岔了气,我回去调息一阵就好。那少年的内息沉凝端正,交锋之际带着一股煌煌霸道之意,恐怕是大有来历。这两人的身份我们要派人好好查查才行。”
陈岫连连点头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