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我低估了你,让你侥幸逃过一死,不过你放心,这个错误我会自己纠正过来的。”
白袍人淡然的说道,他负手而立,凭空而生出一种浓浓的威势来,凶狠如林蔚,绝世霸道的血芒,在他的身边似乎也不堪一击。
林蔚盯着他,“以你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白袍客哼了一声道:“我这样的身份?你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身份?”
林蔚摇摇头,道:“我此刻不是你的对手,要如何处置我们,悉听尊便。”
白袍客闻言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听上去并不算苍老,可是总给人一种阅尽沧桑的感觉。
白袍客挥剑再次落在林蔚的脖颈处,轻吹一口气,道:“我一剑下去,你便没有命了,你不怕吗?”
林蔚哼了一声,“何惧之有,今日你杀我,他日自然也有人杀你,如是而已。”
白袍客道:“胡说,这世上又有谁能杀得了我,只有我杀别人而已,你杀了我四个手下,我若不摘下你这一颗头颅回去,岂不是要被那些家伙笑话。”
林蔚凛然无惧道:“区区一颗头颅拿去便是,不过你也要小心,我林蔚的头颅可不会白送给你,若是我被侥幸赢过两三招,阁下这名声只怕也不好看。”
林蔚知道眼前之人武功过人,无论如何对打,他都远远不是对手,只怕当真如他所说,当世之中,少有人敌,可是他生来要强好胜,从不肯吃半点亏,即使对方真是天下第一,他也要趁机会多占些口头便宜。
“小小年纪,口起倒是挺狂,若你真能赢我三招,我便放了你们又何妨?”
林蔚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深邃如海,却又透着一股淡漠之意,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丝毫兴趣。可是他的眼角处却皱纹重重,仿佛有无尽的烦恼忧虑。
“这人以前一定很倒霉。”
他此刻身处险境,生死不过一刹那,可是却又杂念去想别的事,饶是他生性强悍,也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白袍客盯着他道:“你还笑得出来,待会看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让你看看自己笑得到底有多难看。”
远处的林肃仍在嘶哑的喊叫,白袍客眉头一皱,道:“好忠心的奴才,既然你一心求死,不如我先去成全了你。”
反身斜掠,一剑刺向林肃的咽喉。
当的一声响,林蔚已经站在了林肃面前,一剑扫开对方的剑。
“前辈何苦与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为难,况且他的身份不值一提。”
白袍客道:“他是什么身份,我偏要你提。”
林蔚回身看了林肃一眼,轻咳一声道:“他是我的奴才,不过一介剑奴而已,杀他没得辱没了前辈的手,以前辈如此武功,要杀人也得杀够分量的不是吗?”
白袍客闻言哈哈大笑,“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他回过身来,看着林肃道:“小奴才,你真是条忠心的狗,难怪你主子喜欢你,为你说情。”
林肃狠狠盯着白袍客,牙关紧咬,不自觉间已渗出一片鲜血来。他的目光如火般红,悲愤欲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口中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显得声嘶力竭。
林毅在爬在地上,在看到林蔚重新向白袍客进攻时,才明白原来林蔚没死。
事后白袍客与林蔚的对话他都听在耳中,当听到白袍客要杀掉林肃时已是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他紧张的关注着林肃那边的情况,后来听到林蔚出言,打消了白袍客的杀心,他才算放下心来。
可是眼前的局面依旧是九死一生,白袍客的武功出奇的高,甚至远远高过他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是冷浮屠恐怕在他手中也走不过十来招。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对付江南神剑门呢,此人蒙着面,显然不愿露出真面目,他到底会是谁?”
很快林毅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他看到了今生为止最精彩的一场斗剑。
眼前两人同为剑客,虽然立场不同,可是当他们面对对方,手握三尺青锋之时,他们的一切其他念头都已经放下了,只有剑道。
林蔚的剑霸道狠辣,凌厉威严,煌煌然有皇者之气,那股苍苍茫茫的剑意不住攀升,他仿佛在这一刻也化身为剑意,不住的攀升,似乎要与天同高。
问苍茫天穹,谁可君临天下。
蔚然一剑而已!
白袍客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有了如此的剑道修为,杀之真是可惜啊!
看着他清澈的眼眉,俊美的模样,若是自己也有一个儿子,估计也该这么大了吧。
林蔚身形御空,在随着气势的不住攀升,他仿佛已经化身为这这片空间独一无二的皇者。
皇者无双,剑气凌云。
血芒剑从天而降,他口中冷冷开口,面目庄严肃穆,仿佛神灵的旨意。
“血芒.天罚!”
白袍客猛然抬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事物,神色间惊悸不安,却又像是带着某种兴奋之色。
巨大的光柱,血色瑰丽的色彩照红了林蔚的脸,也将他的脸照得通红如血色。
白袍客仰面静观,手中剑在空中划出一抹清辉,随即他将剑丢在一旁,看着从天而降的浩荡天罚,闭目而立,竟是不躲不让。
“天罚”降世,即使是神佛也要身殒,凭他肉体凡胎如何能敌。
林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下一刻,笑容便凝固在他的脸上。
白袍客伸手挥动,那一抹清辉,像一粒晶莹剔透的小水滴,闯进了威严浩荡的“天罚”血芒之中,就像是一滴水珠引发了滔天骇浪一样。
林蔚赖以称雄的绝技,血芒天罚,在这一刻顿成云烟,轻飘飘的,被一滴水珠儿破了。
“与天同高?”
白袍客冷哼一声,颤抖的话语里难掩兴奋之色。
“你若是与天同高,那我就是天。也罢,好久没见到这么强大的对手了,那我也来露一手吧。”
说话间,他拂袖一挥,像是擦去了画面上的某些残渍,夜空在此刻变得更加静谧。
一丝风也无,一丝雾也无,只有一柄剑,同样是剑光,同样是从天而下。
银色的剑光丝丝缕缕,静谧而肃杀,没有霸道狠辣,没有威严浩渺,只有静静流淌的杀意,安静的仿佛一幅绝美的画。
“墨色苍穹云半掩,一挂银河落九天!”
林蔚呆呆仰天看着,突然间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颓然跪倒在地,头倒在地上,像是是虔诚的叩首。
不是为了眼前的仇敌,而只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剑道,他见到了绝杀的剑意,他也此刻一败涂地。
“你太看重表象了,须知剑也不过是用来杀戮的。”
这是林蔚在昏迷倒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是耀眼的剑光,银白如练,弥漫了整片夜空。
同样记住这一幕的,还有瘫软在地的林毅,面露悲愤痛楚的林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