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晓行夜宿,一行人到达崆峒山下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崆峒山位于甘肃以西,西接六盘山,东望八百里秦川,素有“西来第一名山”的美誉,传说当年黄帝曾驾临崆峒山,向广成子大仙请教治国之策和长生之术。
崆峒派更是源远流长,也曾武林之中大放光彩,为当世所重。
林毅久闻崆峒之名,一路上早就对崆峒山心怀向往,想要一睹这风景胜地。
这一日正午,一行人终于到了,他们在崆峒山下的一家客栈里落脚歇息。这一行人足足八百多,声势浩大,颇为引人注目,贺青莲行事谨慎老到,疾奔三日到了崆峒山下,反而不急于上山了,他派出几名弟子乔装打扮,让他们想办法混上山去打听消息。
崆峒派遇险,这个消息传出去不过几日,山脚下已经多了许多武林人物。
山脚的小镇里,聚集了无数的刀客剑客,各式各样的打扮,林毅暗自猜想这些人肯定有许多是崆峒派请来的帮手。
崆峒派掌门海百川四十多岁,年富力强,交友无数,此刻门派遇险,他必然四处请援,来对抗即将找上门来的林蔚。
一路上奔驰不绝,饶是林毅武功精进许多,也有点吃不消了,当天正午吃过饭,便回房睡觉去了,其他人也各自被安排了住宿,先行休息,养足精力,准备应对强敌。
他们这一路人马只是先锋,真正的精锐反而在后头,而如雷尊摩诃空与光明尊者这样的绝世强者更是留在了最后。
次日清晨,明妃妃便拉着林毅离开了贺青莲等人,径自去崆峒山游览风景去了。
对此贺青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妃妃名义上是他的下属,归他节制,但实际上这位宗主的爱女,又哪里是他能够控制,只要这位小祖宗不给他惹麻烦,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出行前,雷尊者摩诃空特地跟他交代,对明妃妃不必过于约束,只要她不捣乱,随她去吧!
贺青莲心里苦笑,我哪里敢约束她呀,她不来管我就谢天谢地了。
由她去,她喜欢江湖霸业,就去拼杀讨伐,她喜欢游山玩水,就远远守护。
贺青莲早已经心里有数了。
很明显明妃妃对游山玩水的兴趣远远超过了江湖霸业,名义上她是来援救崆峒派的,但实际上她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还点了一个少年跟在屁股后面伺候着。
作为一个合格的跟屁虫,林毅可谓是十分尽职,除了少女沐浴休息外,他几乎寸步不离,说是贴身护卫也为过了。
明妃妃的性格古灵精怪,常常想一出是一出,干练精明如贺青莲也常常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位少女身上似乎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活力,让每一个接触她的人都感到不自觉的轻松活泼,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微微笑意来。
这完全不同于其他明氏子弟的严肃端庄,肃杀阴狠,因此许多魔宗弟子也都十分喜欢这个毫无上位者架子的少女。
二人骑马徐徐而行,马蹄答答,在青石小道上发出清亮的声响,四周苍翠葱茏,绿树成荫,远远处隐隐有鸟鸣之声出来。
崆峒山山势雄浑,山道却修得极好,无一片杂草,也无一块碎石,随着山势渐陡,已无法骑马而行,两人便下了马,将缰绳在道旁的木桩上一盘,然后相携上山。
此时尚属清晨,空气清新,朝阳的淡淡光辉照来,两人的脸庞在凉风吹拂与朝阳映照下都红扑扑的,女的美,男的俊,真好似画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明妃妃见林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便拢了拢被晨风吹乱的发梢,朝他嫣然一笑,道:“狗蛋子,你看什么?”
林毅呆呆的看着,心里砰砰直跳,脸上有些羞赧道:“没什么,此地风景真是好,嗯,真好。”
明妃妃俏立山道,仰望山顶,幽幽道:“如此风景,却要杀人流血,岂不是大煞风景吗?”
林毅道:“小姐所言甚是,越是名山大川,就越是人性贪婪,也就越厮杀争斗激烈。”
“那林蔚纵火烧华山,只为灭华山一派,雪一己私仇,便犯下如此大错,试想世人相互仇斗,青山何辜,却遭此灾殃。”
耳听明妃妃数落林蔚的不是,林毅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便辩驳,一时间只得干笑以应。
林蔚本就不是善类,他是一个偏执执拗的人,做事从来不会想后果,也不怕承受任何代价。
他的人就如他的剑一样,凌厉霸道,宁折不弯。
明妃妃看着林毅道:“我说他你不高兴,是不是?”
林毅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明妃一挥手,阻拦了自己说话,她继续道:“好了,你不必说我也明白,你曾是他的人,自然心里念着旧情,对不对?”
“也是,你曾说过,你跟了他三年,学了一身武功,他对你也确实不错,对吧。”
林毅道:“蔚公子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从来不会要求别人为他做些什么,尽管我是他的剑奴,他也很少真的视我为奴。诚如小姐所说,我受过他极大的恩惠,没齿难忘,若有一日,我可以为他赴汤蹈火,生死相随。”
明妃妃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跟他反目的,林毅,你真的是——”
她话说到这里,突然哽住,没有了下文。
林毅扭过头来,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她,微笑道:“我曾说过,我永远不会背叛他。当年我与林肃曾在他面前立誓,今生永远效忠于他,如今我违背誓言,已经与他不再同路了,可是要与他为难,请恕林毅无法做到。”
明妃妃听得这一席话,面色惨然,恨恨道:“好,你真是重情义,可是有朝一日,林蔚要杀我呢?”
林毅摇摇头,道:“不会的,蔚公子为人我很清楚,即使真有这么一天,林毅性命不要,也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坚决无比。
明妃妃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异彩,随即她又收敛笑容,娇哼一声道:“你这话是认真的吗。你不会是在哄我高兴吧?”
林毅摇摇头,认真的道:“小姐与我有救命之恩,林毅并非凉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