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京城城郊,一座高耸的孤山之上。
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眺目远望。看着那坐落于群山之间的邑京城,他一双虎目之中,透着向往的目光。
这男子长得阔面重颐,虎目生威,虽然须发已经半白,但身上威严气息丝毫不减。这般模样,不是那传闻中已经葬身火海的慕容白,又会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慕容白、慕容韬父子已经死了。所以,北燕那边的李宸,和朝廷这边的皇帝,都对他们失去了防备。
为了这一招金蝉脱壳,他赌上了所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有舍才有得,如今,也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身后,脚步声突然响起,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留着一寸胡须的瘦脸中年人,缓缓走了过来。
男子微微鞠躬,对慕容白行礼道:“大人,我回来了。”
慕容白缓缓转身,看向他:“摩勒啊,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大人放心,邑京城中的眼线都已经安置好了!如今叶尘心下狱,张参被禁足……朝廷中有点能耐的都威胁不到我们了。咱们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很好!!”慕容白眼中露出了一丝精光:“我的人,也已经准备完毕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是!”摩勒脸上露出一抹忧色,又道:“邑京毕竟是楚朝国都,单单是城中的御林军,便有不下两万人。以我们的能力,就算有内应,也胜算不大啊!”
“谁说我要跟御林军交战了??”慕容白看着摩勒那担忧的神色,不由冷冷一笑:“我要的,是兵不血刃,就可以拿下邑京。”
摩勒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的疑惑越加浓郁,似乎打从心底就觉得,这不可能。
慕容白也不再卖关子,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摩勒听完,眼眸微微动了动:“大人!这真的能行吗?叶尘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叶尘心我已经摸得很透彻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慕容白淡淡一笑,仿佛一个以天下为棋的棋手,神色激昂,俾睨天下。
“他叶尘心的战场,在于沙场,而我的战场,在于人心!只要掌握了这人心之变化,便可天下无敌!!”
摩勒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佩服道:“若真如大人所说,那这天下,便是唾手可得了。”
慕容白冷眼看了看摩勒,神情严肃:“虽说如此,但如今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不可有丝毫放松!若你这一次,还失手了。我们的下场会是如何,你应当清楚!”
“这个摩勒当然知道!”
摩勒躬了躬身,作行别礼:“那摩勒,这就潜回邑京,做下一步的安排了。”
慕容白挥了挥手:“去吧,一切小心!!”
摩勒点了点头,正欲要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大人,霜小姐前两日服了十绝散,欲要自我了断……”
摩勒话音未落,只见得慕容白身体忍不住微微一怔,双眼的瞳孔缩了一缩,似乎被这个消息所震惊到了。
“不过大人放心!摩勒已经安排人帮霜小姐解了毒,如今她已经没事了。”
慕容白听完后半句,脸上的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冷哼一声道:“这个逆女,简直岂有此理,差点坏了大事!”
“大人放心吧!摩勒会看好霜小姐的,毕竟……这可是咱们最重要的棋子啊!”
……
邑京。
楚皇宫,定王府。
偌大的厅堂中,一张茶桌摆在正中央,热气腾腾的茶水放置在桌面上。身穿龙袍的青年男子和身穿蟒袍的少年对立而坐。
“皇兄,怎么突然想起,过来见一见九弟啊?”
项遥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埋怨。项哲最近的心思都在慕容霜的身上,都已经好多天未曾来定王府看看他了。
“前两日,皇妃服毒一事,你可知道了?”项哲饮了一口茶,突然说道。
项遥微微点头:“九弟听说了,不过好在三皇嫂福大命大,最终还是化险为夷了。”
“朕也没想到,她的性子会如此刚烈。”项哲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一丝憎恨:“此番,朕答应她,暂且饶了叶尘心,才总算将她哄住了。”
项哲前些天,已经将慕容霜和叶尘心的旧情说与项遥听了。这心底的秘密,太过沉重,他急需一个人来与他一起承担。
而这个人,除了同胞兄弟项遥,他想不到别的人了。
“皇兄!”项遥眸子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冷光:“你真打算,放过叶尘心??”
“哼,怎么可能?朕于公于私,都不可能将他留下!”项哲咬了咬牙,一提到叶尘心,心中的恨意就不断腾升,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只是,朕若真杀了叶尘心,皇妃那边,朕不好交代。”项哲心中苦恼不已,这便是他来找项遥的原因。
他想要叶尘心死,同此同时,也想要慕容霜好好地活着。
项遥笑了笑:“皇兄何须为此事苦恼,臣弟有一计,可两全其美!”
项哲等得就是他这句话,连忙问道:“朕该怎么做?”
项遥道:“皇兄可派影卫暗中杀了叶尘心,但对外宣称,已将其流放至边外!如此一来,三皇嫂再也见不着叶尘心,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项哲闻言,甚觉有理,点头道:“九弟果然才智过人,皇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
“以皇兄的才思,定然能想到比这更好的主意!只是当局者迷,皇兄过于在乎三皇嫂,所以许多事情,才会拿不定主意。”
项遥说话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落寞。想他这位皇兄当初是何等的果决,杀人都不过是头点地的事。
如今,为了一个慕容霜,却是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他的心中,对慕容霜的恨意,再度提升了一层。
是她,夺走了皇兄的心,也是她,让皇兄改变了从前的模样。
定了处理叶尘心的主意后,项哲了了一桩心事,心情也稍微好转了起来。兄弟俩,又开始谈起了别的事。
项遥似乎想起了一桩重要的事,凝神问道:“皇兄,臣弟此前所说的,夜兰姐妹之事,是否处理完了?”
项哲淡淡点头:“两个小妮子而已,皇兄早帮你解决了!不过,朕都已经答应给她们自由了,为何九弟反而不肯放过她们了?”
“皇兄可别小看了她们!”项遥冷喝道:“她们姐妹俩,都是最危险的武器。给她们自由,要是被敌人捡到,岂不是祸患无穷?”
“既然没了利用价值,当然只能选择毁掉了!”
“呵……”项哲看着胞弟那股子狠辣劲,不由轻笑道:“我看九弟倒是颇有几分父皇的风范了,表面乖巧仁厚,背地里比谁都狠啊!”
“皇兄说笑了,比起父皇,臣弟不及其万一。”
正事说完,两兄弟又谈天说地了一番。直到夜幕降临时,项哲才起身准备离开。
“九弟!你放心,等皇兄和你三皇嫂的婚礼结束后,朕就解了你的禁足令。”项哲临走前,不忘跟项遥做了一个保证。
项遥目送皇帝离去,脸上乖巧的笑,却是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冷。
“叶尘心,慕容霜,等着吧!本王一定会送你们,到地狱去相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