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珞珞一战成名,不出半个时辰她当街折煞南疆大祭司的壮举就传遍了京城。
原本在宫中将家什清点装车完毕,只等补妆就要出发入住武侯府的酌月公主差点当场吓哭。
立即修书一封,言辞恳切地将无法如期前往的责任都推倒淑妃身上,把孝道摆在个人安危之上,并热情邀请齐珞珞有空再进宫为她解毒不迟。
只是那封信刚出宫门,就被得到消息的淑妃派人拦了下来。
任凭淑妃苦口婆心酌月公主不为所动:“母妃,武侯府就是修罗场啊!我才不要去送死呢!”
开什么玩笑,顾云霆再好,好得过她的命吗?
她可不是什么以夫为天的女子,外人只道她一直纠缠武侯,殊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一奶同胞的皇姐人美又有才名,最后却被推去和亲。
嫁给浑身恶臭头上一百个小辫子的北夷人,可见在皇权面前父女之情比纸还薄!
偏偏皇姐出阁前处处踩着她,和亲后明明过得不如意却还时常写信刺激她。
所以她做了完全的打算,把顾云霆钓到手里最好,就算她不成功,最后他娶的女人势必要经过启帝赐婚,她也可以将责任归咎为启帝棒打鸳鸯,启帝有愧于她,日后为她挑选驸马时就得补偿她,自然不会太差。
一开始她以为顾侯夫人是个软柿子心软好欺负,她准备登堂入室来一出日久生情。
但哪知道人家实际是个狼毒果里外都是刺,就算南疆民风悍勇不拘小节,女子当街失禁也会羞愧欲死啊!
听说那南蛮子不过是抽了侍卫一鞭子就这般下场,她有几个脑袋够人家玩?
所以勾引顾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实在不成那就算了吧。
甚至她想得更远,驸马的性情软弱些也好,至少她不会像长公主一样被夫家欺负成全京城的笑料。
淑妃按了三次才将肉墩墩的女儿按到椅子上坐稳,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你听母妃说,命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你喜不喜欢顾侯,今天你都一定得去,这样才能洗脱你的嫌疑!”
酌月公主快哭了:“母妃,我不是她的对手,我……”
淑妃眉眼一凉,正色道:“我让你去不是让你去和她作对的,我和她义结金兰,你就是她的晚辈,虽说是我逼她的,但从她今天的行事来看,她既然答应就不会不认账,只要你别逾越,她就不会不管你的死活。”
叹了口气,淑妃抚着面颊轻声道:“我能入宫不是靠着你外祖清流矜贵,而是这张脸与死去的荧妃有三分相似,可惜你们姐妹生得都不像我。我听说那夜芙蓉花开时,圣上看着小顾夫人笑了。”
酌月公主心神一凛,难道父皇对齐珞珞有意??
“武侯可是我朝战神啊!要是父皇……”
淑妃吃了一惊,伸手堵嘴的动作太猛,差点把女儿掀翻在地:“你胡说什么,你父皇不是那种人!我是听说你父皇今天要了京外秀女的名册,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选新人入宫!”
酌月公主提心吊胆进了侯府的门,连顾乐菱去拜会也借故不出,不过一连两天她都没见到齐珞珞。
齐珞珞的心思全在顾云霆身上。
那天庄子里她发现蓝贻贝的子贝,立刻交代清楚子贝的用法,请凤君诺带着子贝秘密回府。
凤君诺策马离开,清风同时赶到,正好赶着两人来时的马车回来,因此盯梢的婆子才会给吕氏传讯堵人。
顾云霆让天璇天枢抬着他露面时,正处于解毒的关键时刻。
毒虽然解了,但中途强行停止运功却对身体另有伤害,她随即发现他有轻微走火入魔的征兆。
万幸,因为腿伤未愈,他没有调动全部功力,这两天她不眠不休将走岔的真气导回正途。
饭也来不及吃,衣服也顾不上换,南院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不放入,两人短暂地与世隔绝。
第十遍小衍针法走下来后,齐珞珞精疲力竭倒在床上,连银针掉在地上也没留意。
顾云霆运功调息,他的视力已然恢复,体内的冗沉杂质也一并清除,内劲虽然没有暴涨,但却精纯不少。
轻轻一抬,他将轻如鸿羽的少女抱进怀中。
齐珞珞累得睁不开眼,嗓音全哑:“……你干什么?”
男人闷笑:“无事,只是看你快掉到床下,好心拉你一把。”
齐珞珞气若游丝:“……放开,衣服上全是汗,黏着不舒服。”
男人微顿,声音转低:“夫人这是,暗示我伺候你更衣?”
瞌睡虫瞬间跑光,齐珞珞伸手去推越靠越近的胸膛,睁眼瞪他:“起开!谁用你伺候?!”
累到连庶出小可怜人设都伪装不下去。
自从两天前气场全开后,侯府上下气氛为之一变,虽然落得清闲,但又生出一丝怅然若失。
黄梅雨昨天午后进了侯府,住在南院内里的一间,人是齐博苑亲自送来的,另外添置了不少家当。
从清风口中她得知小妹齐绵绵找过她几次,弟弟齐阳却压根没来,只是她眼下还抽不出身处理家务事。
可在顾云霆看来那小眼神非但毫无杀伤力,反倒透着一丝娇嗔,让他愈发想逗弄她:“是不敢,还是不想?”
齐珞珞磨牙:喵的,又是送命题!
她说不敢,他说不用她来他来就行,说不想吧,他肯定会说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想不想。
无论她说什么今天都逃不过这一劫,齐珞珞二度闭上眼睛有些气闷:“堂堂武侯,竟然恩将仇报!”
谁知男人闻言起身正襟危坐,严肃认真道:“我知道你有一身本事,看不上武侯府这点权势家产,以后出了府一定别有一番天地,但顾家祖训,债不过夜!你救了我的命,治了我的病,更五次三番因我受伤,我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你什么都不要,就是嫌弃我。”
齐珞珞有些懵,她什么时候嫌弃他了?战神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吗?
“我没……”
男人负气道:“那你要我怎么报答?”
齐珞珞挠头,这问题她真没想过:“……你想怎么报答?”
男人单刀直入:“你不是想体验人间百态吗?对于人间女子而言,最重要莫过于婚姻,嫁人就是二次投胎,嫁给贩夫走卒一生都要和那几个铜板过活,嫁给深宫高墙满眼心机算计,身处太高太低都不能看遍全局……”
齐珞珞几乎从床上弹起来,表情活像白日见鬼:“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