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绵绵’的失踪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因为顾云霆要派去追查的人全被齐珞珞叫回来。
小女儿消失后,下在黄梅雨身上的障眼法也一并失效,她回想起三朝回门前一天夜里黑衣人飞天而去的事,又哭晕了几次。齐珞珞怕她忧思过重会伤身,于是用了狠药让她先睡上三天,等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到了夜里,齐珞珞抱起被褥准备到软榻上窝一宿,却被男人叫住:“床够大。”
齐珞珞扶额,这不是床大不大的问题好吧?
男人半倚着床头似笑非笑:“总不能让满院的人都听到咱们夫妻夜话吧?”
得,这位爷清奇的脑回路又来了。
齐珞珞乖乖躺下将锦被拉过头顶动作一气呵成,下一瞬又猛地将锦被扯下去,小脸红彤彤。
顾云霆一脸关切:“夫人怎么了?”
齐珞珞伸手在他腰上狠掐一记,让他笑,哼!他肯定是故意的!
锦被上全是他的气味,蒙在头上就像被他抱在怀里,她还怎么睡?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事,赌气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男人吹熄了烛火,一地月色朦胧,齐珞珞躺了许久也睡不着。
正打算起身看书,只听他说:“小妹的事你打算从何查起?”
原来他也在想这件事,齐珞珞翻了个身面朝床外:“以不变应万变。”
下午她配药时仔细想过这件事,齐家就像茫茫大海里的一滴水珠,修行高人为什么偏偏盯上小妹呢?
如果齐绵绵有特异之处,高人和齐博苑相识已久,想要带走一个庶女轻而易举。
对方卡在三朝回门前一天夜里将人带走,一定有所图谋,目标不会是籍籍无名的自己。
齐珞珞叹气:“对方知道我们追查真凶,也知道我对修行有所了解,故意放出偃术人偶。
我虽然认出它服用的是百萌丹,却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能将兽魂缝进人皮里的不是普通的偃师,而是偃魁。
仙宗典籍《窥书》中记载,偃师将孤魂野鬼塞进人偶,可以同时操纵数以百计的人偶行动自如宛如活人。
曾有商队遭遇暴雨借宿山中,亭台楼阁富丽堂皇,其间主人自称隐逸,商队饮宴通宵达旦,次日酒醒人去楼空。三日后,商队复在城中遇见皮影戏班,其中建筑人物皆为当夜遭遇。
不过这些都是记载,我并未真正见过,仙宗讲究万物有灵,包括草木在内,一应摄魂夺魄奴役驱使为禁术。
至于偃魁则是对最强大的偃师的尊称,相传偃魁能拆解魂魄,兽魂人面只是入门。
再查下去,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对方实力在你我之上,永远查不出真相;二是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这里的修行门派在千年前整体迁徙,王朝早已多次更迭,可见修行界和世俗当真秋毫不犯。
可是从顾云霆遇袭到齐绵绵被掳走,一切却都指向修行界。
顾云霆沉吟:“你觉得有人故意挑起大启和修行界的矛盾?”
齐珞珞点头:“那些宗门世家没离开前,中原王朝多少都有他们的影子,一名修行高手能抵千军万马。
修行九成九不能如愿,每每有人中途放弃,如果这些人入朝为官,一定会大有作为,最简单的就是打仗。”
说完,男人的呼吸凝固了,许久她才听到床内侧传来他微哑的声音:“没错。”
先是各大宗门势力庞大,你杀我的弟子,我夺你的仙府,再来世家崛起,血脉天赋传承盛行一时。
起初无论皇族还是民间对此十分推崇,好处显而易见,修到大成真人境界便有三甲子寿命。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死于无休止的内斗,不修行会被奴役欺凌乃至血祭,普通人在修行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整整五百年硝烟战火民不聊生,开始有人意识到人皆修仙的荒谬。
一千年前,中原同时出现了最强大的帝国和世家,慕容氏皇族和唐家达成协议。
将昆仑仙山另辟为修行界,中原大陆永远没有以飞升为目的的修行人,以此换来普通人平安的生活。
唐家大天师布阵引雷切断了中原的天地灵根,让这里永远不会出现天劫,对于修行者而言成了废墟。
齐珞珞蹙眉,直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间说不清楚。
只能先捡眼前想通的说:“修行界放弃中原,一定开出了其他条件吧?”
顾云霆深深地看向她:“唐家代表修行界提出两个要求,其一每年要向唐家上交足量的天材地宝,其二不得伤害修行者!否则,修行界随时会卷土重来,血洗大陆!”
听到这里,齐珞珞嗤地一下笑出声来:“就这样?”
顾云霆深吸一口气:“这还不够?”
齐珞珞伸手拍拍他的胸口:“安啦,我还以为唐家能玩出什么新花样呢,搞了半天就这。
第一,天材地宝经由唐家分派给其他世家,就算唐家绝对公允,其他世家也不会信服,真动手人家会不会帮忙难说,第二,不得伤害修行者的前提是伤人且被查出来,毁尸灭迹不在其列……呜!!”
被堵嘴的齐珞珞:欲哭无泪,他怎么这么爱咬人?
要不是硬件条件不允许,顾云霆真想直接把人给收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女子。
“所以,你打算反其道而行,他们要引你去查,你就偏偏不去。”
齐珞珞挣扎着起身,嗔道:“顾、长、庚!你再偷袭,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上天变成启明星?”
男人的回应是将她按回原位,身体力行练习吻技。
房外一众侍卫苦于耳力太好,天枢第一个飞身躲了,清风的目光从不远处的偏房上一闪而过。
第二天一早,齐珞珞醒来直奔酌月公主的小院。
酌月公主入府后淑妃一天两封信问她解毒的进展,她回信写到词穷。
好不容易等来齐珞珞,激动地差点抱头痛哭:“小姨母,你可算想起我了!!”
齐珞珞被这称呼雷得外焦里嫩,拉住她的手无比真诚地说道:“殿下,你还是叫我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