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被说得莫名其妙,随口接到:“他答应什么了?”
吕柔柔看向小腹的目光十分温柔,原本她想把怀孕的消息第一个与姨母分享,但现在她要严守这个秘密。
吕氏不是善类,二房几位夫人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何况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需得瓜熟蒂落才算成功,但丑话必须说在前头,这样往后她真有三长两短别人也会知道是吕氏动的手。
“二哥哥说等他金榜题名时就是从侯府搬出去之日!二哥哥是有大志向的鸿浩……”
齐珞珞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鸿什么??!
走廊上看客笑声冲天:“鸿鹄都不认识,还想金榜题名?回去玩红耗子去吧!哈哈哈!”
吕柔柔闹了个大红脸掩面就想跑,却被张家的侍卫拦住。
张忻翩冷眼看向吕氏:“既然早晚是你们顾家的人,那就由顾家来赔偿!本世子的伤待御医看过,自会将明细送到武侯府上,顾老夫人这次别再说‘不知缘由’了!”
吕氏只得咬牙应下,一边命人赶紧将吕柔柔押上车弄回府里,吕氏自然不想让她入府,但放在外面太危险。
热闹散场,桌上的菜早冷了,大掌柜早命人准备了第二份,此时悄悄将天字号厢房里的酒菜换上新的。
齐珞珞咬着筷子:“侯爷,那个红衣女子是谁啊?”
男人蹙眉似乎不太想提到这件事:“虚漪墨,国师的义女,相传她刑克六亲命犯天煞,却对国运有极大助益,因此一出生就奉旨在京,永远不能离开京城半步,否则杀无赦。”
大启国师常年在雪山祈福,前几任国师不到身故都不会回朝。
这一任国师虚凌天算是回朝比较频繁的一位,大概十年一次,极受皇族推崇但存在感不强。
齐珞珞啃着酥饼有些食不知味,顾云霆提起虚凌天时目光闪烁,是从前没有的不自在。
话题到此为止,饭没用完,侯府便差人出来寻他们,找的急却不说是什么事。
顾云霆冷哼一声,转头道:“待会儿要不要去铺子里看看?”
针织女红齐珞珞实在没兴趣,经他一提醒倒是想起要做香粉的想法:“城中最大的胭脂铺是哪家?”
“当然是王家经营的凝紫轩啊!”桃枝来了精神:“凝紫轩的面脂连宫中的贵人也得差人排队买,几十道工序下来最有经验的工匠一天也只能做成一盒,三枚铜钱大小的一盒就要卖到十两银子,最好的紫凰脂价值千金!前几年南楚使团祝寿,走的时候买了整整两车呢!”
齐珞珞素颜朝天,平日连个发钗也不佩戴,顾云霆没想到她会对这个感兴趣:“你打算开胭脂铺?”
“我对植物比较在行,能做的无外乎就是胭脂和药,开医馆太板身子,我还想陪侯爷游山玩水呢,所以胭脂铺比较靠谱,只要有现成的方子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齐珞珞又补充道:“不过我这次只是看看胭脂的品类,不会盗用王家的配方,侯爷不必担心官司缠身。”
她也曾是炼丹师,深知一张成方凝聚着怎样的心血,私自窃取无异于偷人子女。
就算她这一世入红尘,也是不违背原则的俗人!
越靠近京城最繁华的商街所在马车行驶越慢,远远地齐珞珞便看见一块金字牌匾,顶在石砌的门楼上很是气派。
他们来得晚,街上张灯结彩已经热闹起来,齐珞珞刚打算说要不明天再来,她怕路人挤着他。
西边来了一大片阴云,转眼间冷风骤起大雨倾盆,行人瞬间走得干净。
天枢天璇两人撑着一把巨大的木伞,将两人挡得严严实实进了凝紫轩。
凝紫轩门面开阔,此时不少人在底下躲雨,一边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桃枝一时不在,齐珞珞轻轻摇了摇顾云霆的手臂,后者会意听了一耳朵。
粉衣女人心有戚戚地开口:“以前就听说这王氏最能磋磨儿媳,今天算是开眼了,那么如花似玉的媳妇打成乌眼青,真是没把别人家的姑娘当人啊!”
黑脸单身汉煞有其事:“嗐,换做你家也没法对她好,别看她低眉顺目,我可是听说这女人克夫,还没正式进门就克死了丈夫,王氏大病一场差点蹬腿……”
半秃一推黑脸:“行了吧你,你才进京几年,我是京中老户,我来说!
这王家原本有五个儿子,十几年前是白水一片有名的镖局,有一年天降暴雨白水上游山石崩落砸沉了镖局的船,王氏头上的三个儿子当场身亡,镖师也失踪了不少,王家赔得倾家荡产,孤儿寡母守着城边一个破旧院子过活——就在我家边上,那几年两个小子没少偷我家的干菜,一顿……”
旁边人等不及连连催促:“别扯那些没用的,就说王家!”
半秃摸摸头顶:“俩小子身强没几年重操旧业投在戚家镖局,不久四小子在齐云山救了从白城来的于家,于家小娘子和爹娘到京城探亲,城门口都没摸到就死了双亲,请的护卫也都被山贼杀了,她又被山贼掳走名节尽失,不嫁给四小子就得落发为尼,于是修书一封往家里去,匆匆忙忙在王家落脚。
可婚事还没办,镖局来信说接了个大货让所有镖师都去,俩小子出门没两天就死在山贼的乱刀下。
王家五个儿子全都死于非命,要我说就是王家婆娘有问题,哪能推到一个没过门的媳妇头上?”
粉衣女人这会儿来神了,回头瞅了一眼后门见铺里的小伙计没留意,瞪着双鼠眼打抱不平:“我听人说,王家这门面能支起来都是靠于氏从娘家带来的香方,王婆子这般折辱就不怕媳妇跑了?”
黑脸:“嘁!跑什么,于氏今年眼看着守寡五年了,王家要是报了节妇,她这辈子都别想出王家的门!”
顾云霆挑重点复述给齐珞珞听,齐珞珞习惯去摸虎口,这次却被男人抢先握住小手:“总摩该起茧子了。”
齐珞珞红着脸拍开他:“在外面呢,你好歹也是大启战神,能不能注意影响?”
正说话间,后院又响起藤条着肉的噼啪声,女子的抽泣极其压抑。
凝紫轩门前再无人闲话家常,几名伙计四散开来装作打扫整理,唯恐东家的怒火烧上身。
齐珞珞倏然攥紧了拳,顾云霆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紧绷:“你想帮于氏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