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霆朝她微微一笑：“那就看明王这条大船上究竟有几根钉了。”

如果萧青言准备好了，不日就会兴兵谋反，他这次进京将原本几天的路程生生拖到了快半个月，一路上到过的每一个州府郡县都游览了一遍。

与其说是好不容易才从封地出来，痛痛快快玩一番，倒更像是趁机打探进京的路径。

只是他在准备启帝也有防范，暗中调动三路兵马将沿路封得滴水不露。

如果萧青言不打算动手，那么这一次他需得放放血才能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无论他与天鬼宗有没有联系都得折损一名高手。

齐珞珞恍然大悟：“这招高明啊，让他去剿天鬼宗，要么他和人家硬碰硬，要么就得让自己的手下冒充然后再被他当场击杀，前者会让他元气大伤，后者会让支持他的势力有所动摇。”

顾云霆拉着她的手，一点点拆下上面的纱布换上新药：“一石三鸟，圣上想看看上京的旧贵族还有多少心存异志，当年明王回归封地这步棋似乎不是皇后的主意。”

齐珞珞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柳眉差点拧在一起，她刚觉得自己弄明白了启帝他们的套路，这一会儿又不懂了，如果不是皇后想要与萧青言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遥相呼应，那么一个无依无靠的萧青言出宫又有什么好处呢？

突然，齐珞珞想到了一种她之前没想到的可能：“难道皇后曾想让明王死？”

宣氏失节是皇后的算计，不存在意外，尽管当时启帝被其迷惑，以为是自己的错，但多年以后这件事有了定论，因此皇后也不好再提及。

至于明王，他与皇后素不亲近，即便皇后曾经想养着他三不五时在启帝面前扮娇弱，他不配合她也唱不出独角戏，还不如他死了，她有机会每年表演一番哭丧。

大启素来死者为大，宣氏母子都死了，即便她再不对，死者家属的身份也足够按下一切。

顾云霆眯起眼睛：“异时异地，现在她比谁都希望明王能活下来，如果明王妃第一个诞下皇孙，她这个正经祖母就还有孤注一掷的机会，否则，储君之位怕是要落在萧止微头上。”

齐珞珞一拍桌面：“不行！侯爷，我脑子不够用了，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是说立王储前都会有复杂地考验嘛？圣上也没做什么，怎么就确定是他呢？”

顾云霆哈哈大笑，她气鼓鼓的小脸红得可爱，她的思考从来都是纵深有余宽度不足。

他想这大概就是一心向道的修行人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吧，世俗从来都是千丝万缕的难缠。

“启帝有六个儿子，燕美人所出的义王萧彧乘偏颇狭隘，宣氏所出的明王萧青言心术不正，这两人出身不正自己也不争气，从来不在立储的考虑内。

剩下的四个，分别是贤妃所出的景王萧止微，德妃所出的礼王萧棋恕，良妃所生贤王萧炎喜，以及生母不能提及的恭王萧逸珊。

礼王幼时总是哭哭啼啼，很不得启帝欢心，几年前送到塞北边关历练，去了没几天就被北夷送了个哭丧王的诨号，启帝更加嫌弃这两年连消息都没有了，只知道还活着。

贤王只对吃感兴趣，往来的都是酒友老饕，说起吃喝趣事能讲上三天三夜。

恭王的生母倒是还在人世，但她应该已经死了，她本是当年殉葬先皇的嫔妃，但刚册封还没受召先皇驾崩，她在服丧期间搭上启帝，人进了皇陵又被送出来，她是唯一一个。”

齐珞珞嘶嘶吸着气，相较之下，只有萧止微和萧棋恕还有可能成为储君。

萧止微当初不务正业，但毕竟年轻，收心后未必不是可造之材，至于萧棋恕，如果他能在今年清明前给启帝耳目一新的感觉，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顾云霆让桃枝将贤王送来的慰问拿来，齐珞珞一看乐了：“这得费不少工夫吧？”

两大盒各色糕点，足有三十几种花样，点心上还有余温，送来那会儿都是新出炉的。

齐珞珞捻起一块送到嘴里，入口即化淡香软糯，简直是种享受。

相比之下她匆忙中弄的那点吃食简直不堪入目，色香味没一个能上台面。

顾云霆笑着摇头：“不费事，贤王府常年热灶，什么时候想吃我就带你去，听说贤王那点银子都用在吃喝上，良妃有时还得添点钱给他吃喝。”

说着拿下她嘴边的点心渣放在自己口中：“确实不错。”

齐珞珞瞬间红了脸，推他一把：“侯爷，说正事呢！！”

外面又下起雨来，但小雨没有阻碍原定的行程，两人上了马车前往商街。

师方城和季苒的婚事因着文相暴毙耽搁，推迟到后天下午举行。

齐珞珞本打算亲手炼制一些生活器具送给他们，如今伤了手只能外出置办，等伤养好再补上。

倒是季苒住在府上一点都不急，酌月公主回宫后她就自在了，整天腻在黄梅雨那里，缠着桃夭打牌。桃夭本就好这一口，从季苒手上赢了不少碎银子，几人经常玩得废寝忘食。

每每要熬到清风巡夜回来，强行吹灯将几人赶去睡觉才肯休息。

他们去的第一站就是珍宝斋，这也是京城大户人家采办聘礼的首选。

不过珍宝斋掌柜苦着脸对他们说，他那点存货最近都被搬空了，顾侯受伤娶妻那些人没来得及随份子，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卯足了劲慰问。

珍宝斋的架子空了七成，剩下的东西太小拿不出手。

齐珞珞哭笑不得，其实添嫁这种事不是非得新东西不可，但季苒是原主仅有的一个朋友，所以她不想将就。

桃枝想了想，突然小声道：“夫人，要不咱们到黑市上看看？我听人说黑市上什么东西都有，只要银子足够，甚至还能买到几千年前的老坑玉器呢！

夫人手艺精妙，弄一块翡翠自己回家雕，保证外面没有同款，那多特别啊！”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