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爷脸都黑了，一手指着吕半山：“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大放厥词？！我才没有那种病，你怎么不说是她将脏病传给我的？我一个月也不在府里睡几日，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做过什么！”

当面这样泼脏水，三夫人简直不敢想她要是出了门得被他数落成什么样。

“你我十几年的夫妇，你竟然如此不顾情分，好！请医官吧！如果医官说我有病，生不出儿子全是我的错，那就将我沉塘！”

顾三爷怂了，医官不是普通的医者，而是官衙里有官职的大夫，需要医官来裁定的纠纷都要被记录在案，他倒不怕有脏病，毕竟红袖招和百红楼他都花了大把银子，连月和红苕都不接他以外的恩客。

可他有别的问题，绝不能让医官上手啊，医官要是知道了，那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我刚才在气头上，说错了话是我不对，无论毛病出在谁身上，总归没有儿子，你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就算今日休不了你，我也不会再进你的门，庄子别院随你挑一个，顾家也不差那点钱，就留你吃一口白饭吧。

你的女儿你愿意带回去给你养老也行，留下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人家愿意迎娶，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似缓和实则胁迫，顾三爷心知三夫人平时嗷嗷两句过后就会偃旗息鼓，她没有真正硬挺起来的心劲，不想这次却是戳到三夫人的逆鳞。

三夫人牙一咬心一横重重说道：“不行！今天非得让医官验身不可！你要休妻就休得，我要医官来证明我的清白有什么不可？鱼死网破，今天谁也别想好！”

顾三爷见说不动她，转头对齐珞珞道：“侄媳妇，如今侯府可是你在当家，一接手就出了这样的事，难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治家不严吗？”

顾云霆冷眼看向他，顾三爷只觉得瞬间被冰锥戳出无数窟窿，但事关男人的尊严他怕得腿哆嗦也绝不能退后。

“春桃宴还没举行，耆老在此，医官的结果要记入族谱。”

顾云霆言语不多，却极有威慑力。

齐珞珞尚未正式掌管侯府，出了岔子依然要算在主母吕氏头上，吕氏自身难保也不怕名声再差上一等，但吕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快就会被人遗忘，最后这份耻辱还是要算在顾三爷头上。

而顾擘也在场，这事茗洛祖居那边一定会知道，顾三爷膝下没有嫡子，族谱上必须有个说法，没这出族谱上记录的就是三房无子，可医官诊断出结果，族谱就得如实记录。

顾三爷后知后觉终于知道怕了，但怕也晚了，天玑很快就将两男两女带回来，衙门的医官腰间都挂有特制的腰佩，上面写着各自擅长的领域。

顾三爷跟在医官身后进偏房时，神情如丧考妣。

三夫人是豁出去了，昂首挺胸与女医去了另一边的暖房。

没半柱香功夫，顾三爷就出来了，与进去时截然相反的骄傲，心想这么快就检查完了，那医官连翻看都没有，只是用眼睛瞧了两下就说可以，自然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顾云霆看向小妻子，后者轻轻摇头，低声道：“诊察有一定的流程，望闻问切只是最基本的，越是复杂的病症耗费的时间就越长，溯源方能对症下药。”

顾三爷知道她也懂医理，早就伸长脖子听，闻言十分得意地笑了，大步走到耆老那边去了，仿佛已经取得最后的胜利。

齐珞珞声音更低：“但也有例外，比如病入膏肓，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顾云霆觉得小妻子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夫人何故如此看我？”

齐珞珞垂眸：“我虽未见过公爹，但丹青栩栩如生一派器宇轩昂，不想几位叔叔却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只是有些感慨龙生九子这话半点不假！”

“我不会那般。”男人握住她的手，音调微扬：“此生只你一人。”

这时三夫人从暖房出来了，她边走边流眼泪，女医不得不拿出手帕递过去。

顾三爷见状更是得意，他几乎想象出三夫人跪地求饶的惨象，他对原配早就失去新鲜感，现在知道她有病嫌弃得不行。

医官要将检查的结果拿给顾云霆，却被直接拨到顾擘那边：“一切由九叔决断。”

顾擘总算知道小丫头事事不出头是得了谁的真传了，但谁叫他被那一手好字折服了呢，索性就帮他们一次吧。

可是接过写着医案的两张纸后，顾擘就后悔了。

这对小混球才不是不想出头，而是怕脏了自己的嘴吧？

这结果也太恶心人了！

顾彻见兄长神情有异，大步走到他身边，一眼就看到花柳病三个字，后面那一长串的症状都没细看，当场气得脸色发白，指着顾三爷一连说了三声孽障。

“请家法！五十、不！一百鞭！我让你去嫖！丢光了顾家的脸！”

顾三爷被随从直接按在地上，顾彻从茗洛祖居带来的家法是百年火油浸出来的，抽一下就连皮甲都能打开花，何况顾三爷胖墩墩的平日怕热，身上也只穿着轻软的绸缎，一鞭下去喊得像骟猪般。

以往他碰破一点皮都要长吁短叹熬夜炖补品的三夫人，这次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向齐珞珞。

“少夫人，我有件事想要求你，我腹中的孽种不能留着，但这两位医官说我年纪太大，她们不敢上手，我如今只能指望你了。”

顾三爷愣了，她又有孕了？

老蚌生珠可能吗？

他突然想起白大人六十高龄喜得贵子，白夫人半百之年大着肚子。

儿子！

来得这么迟肯定是儿子！

齐珞珞看向女医：“这胎儿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能落胎？”

女医齐齐摇头：“顾夫人，三夫人这胎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三夫人的身体也不错，但体外污血淤积。

正常生产胎儿必会接触到污血，倒灌入口鼻难以活命。

我等不敢为三夫人落胎，亦是同理，污血倒流必然伤害母体。

倒是生产时婴孩不保，带着污血一并排出，母体可以保全。”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