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珞珞摆摆手，无可奈何地叹气道：“鲁大师太高看我了，我虽是女医却是半路出家，并无那般高尚的情操，只是我心有愧疚，当初不知道鲁班一门有这样的规矩，冒冒失失开口将你拖下水。

事到如今触怒龙颜，实在无可挽回，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暂时偷得一寸光阴，让鲁大师给家里人留些念想，来得匆忙只准备了这些东西，大师将就着用吧。”

说罢，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

鲁什看到几根酸枣木，新旧不一的几件工具，心中感到十分莫名：“顾夫人这是何意？”

齐珞珞有些哽咽：“比起书信，我觉得鲁大师留几件小玩具给孩子更有纪念意义。”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鲁什看着她几乎小跑的身影也有些感慨，其实他并不恨她，她救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伴君如伴虎，当年他下山进入神机营时师父就说迟早有天会是如此下场。

时间不多，鲁什很快拿起木头工具设计要做的东西。

另一边，齐珞珞转了个弯悄悄登上了望台，从排水孔往外看，正能将鲁什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顾云霆早已等在那里，见她来低声道：“这么远没问题吗？”

她要偷师，可是这种距离连他都只能看到大体的动作走向，分辨不清精细的雕琢，机关术处处都是精妙的设计，她连看都看不清楚，又能偷学到什么？

齐珞珞却胸有成竹，低笑道：“太近会让他分心，酸枣木质地坚硬，他用不趁手的工具打磨时间会多出不少，而且木料就那么一点，他不能有半分浪费，所以肯定要细细琢磨一番。

根据大动作来推断各部分组装的先后顺序并不难，等东西到了我们手上再拆开研究内部如何固定，他以为这件玩具是他最后留在世上的作品，必然会将全部的技巧都融入其中。

研究明白这个机关如何驱动、拼装也就弄清楚了，到时候我用炼器之法做一段腰椎即可。”

说完半晌身边没有任何声响，齐珞珞疑惑地转头，正好看到男人眼底压抑不住的惊诧。

顾云霆稳定心神，低声道：“你看几眼就能学会？修行人都是如此，还是只有你？”

齐珞珞掩嘴偷笑：“侯爷你想什么呢，修行人都如此神通广大的话，大陆早就被修行人毁灭不知几次了。我是因为有炼器的功底，这才容易上手，一万个大成真人里面或许有一个炼丹师，十万个炼丹师也未必能出一个炼器师，侯爷真当锻造法宝是件容易事吗？”

顾云霆轻轻摇头，他对于修行所知甚少，顾家老宅那几本珍之又重的古籍放在小妻子面前，怕是不值一提。

齐珞珞抿唇，边留意鲁什边低声道：“首先天材地宝的孕育时间往往比修行人的寿数还要长，比如二叔这次用的人参少则七八十年多则三百年，挖参人一辈子能遇到几根百年往上的人参？修行人单凭无意间的机缘收集材料，三甲子寿元到头也未必能凑够一丸丹药所需的灵株。

所以一般人通常会拜入师门，道法传承只是一方面，外丹饵药各种便利更加重要。外门弟子负责采药，内门弟子则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跟着师长下山狩猎，师长会根据弟子各自的特点分配材料，妖兽的筋骨皮肉甚至毛发指甲都是炼器的材料，集众人之力既安全又不浪费。

师门则会根据头几次炼制出的丹药器物的成色来判定，哪些弟子更有天赋，就会在往后的授业中着重于此道，毕竟狩猎不易，再多的材料堆在一个庸才身上也栽培不出一名宗师。”

顾云霆挑眉：“那你还全力培养齐阳？”

尽管她极力隐藏，但他还是不时从她身上看出大天尊的风采。

不是唯我独尊的狂霸，而是一目了然的通透。

只是在齐阳这件事上，他实在看不出她的用意。

齐珞珞垂眸，神情并不轻松，徐徐道：“要留住他才有理由维持和齐博苑的关系，侯爷你不觉得反常吗？我娘是因为药效不记得小女儿，但齐阳又是为何对她绝口不提呢？”

顾云霆屏住呼吸：“你是觉得他知道小妹的去处？”

齐珞珞沉沉点头：“越是平静的水面下，越是藏着湍急的暗流。敌不动，我更不会动。”

顾云霆明白她的意思，一如今日找上门的宇文虎跃，其实齐珞珞根本接不下那一记猛拳，但他急于求成想先下手为强，在没有万全的准备时，先出手等同于先暴露破绽。

下面，鲁什手下初具雏形。

齐珞珞起身，顾云霆拉住她：“不看了？”

“他要做的是鲁班梯，我想到腰椎的作法了，咱们这就去找如意公主。”

顾云霆凝眉：“还是用柳条吗？”

齐珞珞笑着摇头，神秘道：“不，咱们到圣上那里借一样东西。”

慈宁宫，如意公主入住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太医整日守着也不见好转，太后守了一天一宿，毕竟上了年纪这会儿撑不住身体向旁边倒去，幸好老嬷嬷眼疾手快扶住。

“娘娘凤体要紧，小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转危为安！”

这种话太后听得太多了，重新坐回床沿，短短两日她好像老了十岁。

“再坐一会儿吧，如意要是还没醒，就得告诉皇帝。都是本宫的错，本宫只顾着家里不要兴风作浪，却忘了皇后与本宫当年不同，她没得过皇帝一天体谅，自然就没有怜惜子女的心。”

齐珞珞走到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瞳孔缩紧。

顾云霆握住她的手，直到小妻子长出一口气脸色缓和，这才叫人进门通报。

太后不意外两人到来，只是没想到如此快，原本皇后负罪出宫，她以为顾侯夫妇不会想过问如意的生死掀起老底结怨，皇后迟早被废，她娘家这一支外戚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两人齐声给太后问安，太后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小顾夫人，在府里过得可还习惯？”

下堂欢：战神王爷太难缠